中学时都曾学过鲁迅先生的《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那时起,便对“Fair play”一词没有什么好感:对敌人讲公平,就是对战友的犯罪。然而,从小到大,睁圆了眼睛,却发现敌人并不是随处可见,打狗棒舞得呼呼生风,却是没有地方可以落下去——在今天的北京,一条宠物狗的价格实在不是工薪阶层可以惹得起的,莫说还有动物保护协会的监管、主人的悉心照料、居委会大妈的当头棒喝:和谐社会,你怎么像个孩子,和条狗过不去?
所以,要重新审视“Fair play”。如果正本清源,作为“公平游戏”的“费厄泼赖”实在是消除纠纷、减少冲突的良方,而麻烦在于,如何确定“Fair play”的游戏规则,或者说怎样实现公平。
这本《Fair play》(中译名为《为什么不向美丽征税——经济学中的公平原则》),是一本经济学教授教9岁女儿的随感录——看来,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要想保护自己,学会争取“公平”也是至关重要。在教女的过程中,兰兹伯格教授也在女儿的启发下,开始重新思考一些基本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要听权威的?为什么征税不违法而抢劫违法?政党在一起密谋是为了制定法律,而企业在一起密谋就违反了法律?
应该说,作者秉持着一贯的自由主义与市场至上的观念,对政府的种种税收政策一再提出质疑。人人生而自由,但平等权利法案却无法做到人人生而平等。如同小孩子看见大人平分蛋糕后大叫“这不公平”一样(所有小孩子都想要大块的,最害怕的就是平分),大多数人如果看到富人和自己征收同样的税,也会抗议。似乎,劫富济贫是天经地义,不如此压迫富人,便是在压迫穷人。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我们同样要向美丽、聪明等一切优点征税——因为他们对大多数平庸和普通的人造成了压迫——美丽的人更容易获得好的工作机会,找到满意的伴侣(当然,这里指的是天生的美,如果是后天化妆的美,还需要考虑化妆品生产和销售企业的意见),而对他们征税的结果,很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美丽和聪明等优点就会渐渐消失。
正如亚里斯多德所说:所谓平等,就是不平等。如果资质好的人要承担太多的义务,那所有的人都会成为庸碌之辈。而政府在利用税收实现公平的时候,往往适得其反——政府的贪婪、腐败、效率低下,各国都屡见不鲜。经济学中的公平原则,与社会学意义上的公平有所不同,前者更多注重效率与发展,反对以公平正义之名所进行的专制式的平均主义,以及由此带来的发展的停滞;而后者,则是维持人的生存底线,使人在每个不同的阶段都享有生存和发展的基本权益,但不是以此来偷懒取巧。
记得《分家在十月》的结尾,仍然回荡着“民主、公平、自由和正义,从来就没实现”的歌声——可见,那种乌托邦式的绝对公平,是在任何时候都无法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