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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明自传:星星知我心(二) [复制链接] [加入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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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 七面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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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人生很短暂,29年,只有29年,但就是这短短的29年里,他却有12年都在跟病魔抗争!

简单朴实的自传,却讲述了他那充满传奇的故事

他已经走了,但他的故事将永远被我们传颂







第二篇 十年的抗战

第一章 残酷的冬天:1995

1995年的冬天是一个很寒冷的冬天,天气特别的冷,而我身体又特别的弱。出院后的我开始了漫长的透析之路。这一走就是十年,在这十年里,有太多的事情发生了,有些是我预料到的,有些是我意料之外的。我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前进着,坚信奇迹的出现。十年了,我的生命并没有凋零,感谢自己,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第一节 圣诞节回家--温暖的感觉

1995年12月24日,这一天是西方的平安夜,是回家的日子,这一天也是星期天,在经过了近三个月足足九十天的住院生涯后,我终于可以出院了。出院并不意味着痊愈,我的左手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右边锁骨下还插着管道,身体还是极度贫血,只不过因为现在病情稍微稳定了,透析时间也稳定了,我坚持要回家才被批准的。回家后我还是得每个星期二、四、六到医院透析,这已经成为了我未来的生活模式了。无论如何,能回家总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家里人早早地来为我办手续,我也换好自己衣服躺在病床上等手续办妥。可能由于是星期天,医院很多部门都放假,爸爸奔波了一个上午还没搞定,我还不能走,我的心很焦急,生怕又发生什么事情让我出不了院。爸爸又不在,我只能在医院里等。

这时候,阿文忽然进来了,她本来是像往常一样,逢周末就来医院探望我的,一般都在星期天的中午左右,我见到她可高兴了,连忙告诉她我可以出院了。阿文一听也笑起来了,连声说了几个好字。不过我又告诉她现在还不能走,手续还没办好,这时爸爸皱着眉头走进来,边走边埋怨医院的效率低,这会只缺出院的证明和药物没拿了,快中午了,药房也下班了。阿文想了想便建议陪我先去吃午饭,反正帐都结了,医院也不会再不许我走了,吃完饭再回来拿药不迟。爸爸同意了,他就先把我的行李带走,我对同房的病友一一告别后便高兴地和阿文一起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的空气真新鲜啊!虽然迎面扑来的寒风还是让我感到冷,不过我觉得很舒畅,好久没有这样呼吸过了。我深呼吸了几下,活动活动双臂,阿文高兴地说:"看来你真好了呀!"我听了这话不知有多高兴。我们来到医院门口的小饭馆,进去点了几个菜,我吃得可香了,阿文还以茶代酒地敬我一杯庆祝我出院。吃完后我们又闲聊了一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医院拿回证明和药物,这次终于可以彻底地离开病房啦!阿文原来是骑车来的,她骑的还是那部粉红色的变速车。她问我怎么回家,我说就坐你车吧,她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头一次坐在了她的自行车后座,以前我骑车载她就多了,这下我可过一把让别人载的瘾了。不过幸亏是变速车,要不让一个女孩子搭着我骑车,确实够吃力的。

我们回到家里,家人早就为我打点好床了,妈妈担心我夜里叫不到人,特意在他们房间里架了一张小床,上面仔细地铺了几层软垫,让我睡得舒服。要知道,我出院的时候整个人只有45公斤,要睡硬板床的话那骨头可受不了。阿文陪我聊了会天就走了,确切地说是妈妈请她离开的,妈妈怕影响我休息,在病房就已经是把我的同学都赶走了,我知道这样是为我好,但是这样做我的同学都怕来看我了,我反而更加孤独了。
我并没有急于休息,我高兴地给几个朋友打了电话,通知他们我已经出院的好消息。他们听了都很高兴,由于接近期末考试,他们都很忙,表示考完试就来看我。我又跑去跟我的猫猫玩,它还认得我,似乎还很想念我呢,一直缠着我不放,怎么赶也赶不走,让我开心极了。家里的气氛都很欢庆很温暖,舅舅已经回家了,快过元旦了,他也要回家忙活了。外婆仔细地打量着我,然后就忙着烧香了,爸爸在开心地准备晚餐,妈妈就在洗我的衣服。我一个人躺在小床上,猫猫就在我的床脚睡着,不时和我玩一下。我感到很累很累了,三个月来我第一次完全放松地睡着了,直到晚餐家人叫我起来。

那天的晚餐相当丰富,有鸡有鱼有肉,我开心地吃着,享受着回家的愉悦。晚饭后我缩在被窝里看着电视,英文台里都是圣诞的节目,好温磬。就在这寒冷的平安夜里,我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节 救护车出动--唏嘘的除夕

圣诞节那天是星期一,我的生活早已经被妈妈安排好,简单而平静。她做好了可口的早餐,轻声在我耳边把我唤醒,我回家的第一个晚上睡得特别香,加上天气太冷,我都有点不愿意起床了。在妈妈的催促下,我还是起床了,猫猫居然比我还起得早,早就左在门口等我了,它早就吃完早餐了,妈妈每天一起床就喂它,省得它把全家人都叫醒,这家伙比人还好待遇呢!
白天我还是多数在床上躺着或者靠着,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至少精神还可以,累了就小睡一会,猫猫整天都窝在我被子上,它可以整天睡觉的。我经常就等它睡熟了就用手捏它揉它帮它摆各种姿势,只要它睡熟了就任凭你怎么弄都可以,但是它没睡着的时候你要是动一下脚它都冲你嚷嚷,凶巴巴的呢!这一天就这么过着,我甚至觉得我也是一只猫。一天好快就过去了,1995年也差不多过去了。我想过了这一年我就会好转了吧!出院之前我早已设想好我的未来--透析到高三毕业,考完大学就去换肾,然后读大学就可以康复了!如今刚出院,最关键的是休息,趁同学们还没考试我抓紧恢复精神,假期好补习功课下学期就可以上学了。想到这里,我满意地睡了。

到了晚上,天气越来越冷,家人都在外面看电视,我早早地就回房间躺着睡觉了,吃了晚饭我觉得肚子不是很舒服。猫猫很喜欢热闹,这会也许正在电视机顶睡着,那暖和人又多。我一个人睡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暖,肚子也开始痛起来。一开始只是阵痛,后来发展到绞痛,还越来越厉害,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了还不行,爸爸妈妈外婆都赶过来看我。我感到疼痛与寒冷,用体温计测量了一下,发烧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刚出院一天就发烧肚子痛!我痛得越来越厉害,使劲地交换,吃了止痛药也不济事,爸爸终于决定打120叫救护车了。我看着他拿起电话,眼泪就掉下来了,不知道是痛的还是伤心的,我真的很不想回医院,非常不想……
没过多久,救护车来了,医生和护士抬着担架进来了,这时的我已经没有气力了,而且痛得我都直冒冷汗,整个人都在颤抖。医生在了解了我的情况后对我们说我这个情况很复杂,搬动过程万一有意外就很麻烦,他说他怀疑我是肠痉挛,因为我卧床太久天气又冷。经过协议,爸爸同意让医生给我打针,观察后再决定是否送院。护士帮我打了一针,还真凑效我渐渐地感到很困,然后就朦胧地睡了,肚子也慢慢放松不痛了。隐约中我听到医生说没事了,他们就走了,我感到好高兴,我终于不用再住院了,我很累很累,加上药物作用,很快就又睡昏沉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很早就醒来了,肚子饿死了,不过没再痛了,在忐忑中去医院进行透析,告诉他们发生的事情,一位老护士对我说不要紧的,估计是我脱水脱多了,肠胃太干抽筋吧。我比较乐意听到人工肾的护士教导,她们的经验很丰富,而且对病人也很好。有些情况她们比医生懂处理,从此之后我就很喜欢与护士接触,向她们请教护理经验,好学会如何照顾自己。想起当年的病人与医院的关系多融洽,我很信任医生护士们,他们也很尽责,不像今天般僵硬的关系。有时想想,究竟是我病得久了变了还是他们变了?也许我们都变了,相处久了就会发生问题吧。
1995年的除夕夜,天还是很冷,我一个人抱着猫猫,看着窗外的夜空。我很想去吹吹风,可是又怕受凉了病倒。我感觉自己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颤抖着去徊缅过去的岁月,对失去的时间无限的留恋。我的心不禁涌起阵阵伤感,想起自己身上的疤痕,想起那比黑夜还黑暗的岁月,我的未来又会怎样呢?不过很快我又想起我的计划,我是个不容易放弃的人,只要我感觉到好一点,我的希望之火就会重新点燃,至今我还是这样的一个人,疾病并没有打击我对生命的希冀,只是我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坚强了而已。我回到房间内,给我的朋友分别打了个电话,祝他们新年快乐,然后我就抱着猫猫上了床,在睡梦中已经新年的到来。

1995年其实对于我来说似乎只有几天是过得有意义的,人总是失去了才会珍惜。我很后悔我在这一年里荒废了很多时间,等我猛然醒悟的时候疾病就袭击了我,把我重重打倒。当我拖着残缺虚弱的身体战胜了死神的时候,却发现这一年已经过去了……

第二章 脆弱的生命:1996

1996年,当我怀着对未来的希望重新步入校园的时候,残破的身体让我无法坚持下去。我的身体到了极限,只有忍痛继续休学。休学以后,我历尽了沧桑,病情反复让我受近折磨,我的理想已经被打击得灰飞烟灭。在身心极度痛苦之中,我浪费着珍贵的生命,日复一日地在清闲中度过。

第一节 努力地挣扎--假期补习

元旦过后没多久,我的同学们就考完试了,寒假也到来了。说起来住院的时候他们还每个周末三五相约来医院探望我,让我好高兴。不过后来妈妈老是担心妨碍我休息,人家刚来几分钟就赶别人走了,渐渐他们就怕来了。我回家之后可以通电话,他们就更少来了,我一个人在家感到非常孤独。放假后,我基本上每个周末都打给几位好友,从那时起,我很喜欢打电话给阿珊,因为她的声音很动听,而且她很善解人意和很有耐心。我没有什么知心的异性朋友,每个星期能和阿珊谈谈电话,成了我很期待的事情。我很少向别人敞开我的心扉,但对阿珊,我却愿意倾诉我的苦衷,却不管她是否愿意听。这样每周一次的电话一直打到了她高中毕业,妈妈经常说我打太多电话我都不管了,我唯一与外界联系的就是电话了。后来妈妈终于理解了,也不再说我什么了。
这一年的冬天很凄凉,八十八岁的外婆因为考虑到我妈妈难以同时照顾我和她自己,毅然决定离开我们家到封开的舅舅家。我知道,外婆本来是没打算离开我的,她说过要看着我出身,看到她看不到为止,她原来是打算在我们家终老的……然而外婆还是决定走了。舅舅专门开了辆车来接她,由于路途遥远,清晨时分他们就起程了。我坚持要送送外婆,外婆穿着厚厚的衣服,柱着拐杖,步履缓慢地走着,舅妈和妈妈在两边搀扶着她上了车坐好,我默默地跟在后面,凛冽的寒风让我有点受不了,但我还是坚持目送外婆上了车。外婆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无限的依恋与不舍,还带着泪光,始终没说过话。我们几乎都没说话,谁都知道这次的离别几乎是生离死别的了,我的身体不可能康复起来,外婆也不可能再回来我们家了。当车门关上的一刻,妈妈哭了,靠在爸爸肩上痛苦地哭了,我默默地回头,努力保持自己的平衡,回到了家里,回到了房间,回到了我的小床上,把被子盖上任凭泪水尽情地流淌…… 按照我的计划,我是打算利用寒假补习,把高二上学期的课给补回来,下学期一开学我就上学继续上课。在放假前,阿强很热心地帮我复习了所有学科的笔记给我,阿文也答应假期过来帮我补习英语。外婆刚刚离开我们家,我还是很想念外婆,我跟爸爸商量后我就搬进了外婆住过的小房间。爸爸把家具布局改了一下,他买了张新的小床放在房间的角落,那里很安静最适合休息;把我的书桌搬进来放在了靠东面的窗户旁;妈妈为了让我高兴,还专门买了一张很大的猫的海报贴在我床脚,让我时刻都看到我喜爱的猫。我的猫猫每天都陪伴着我,我经常抱着她在家里到处走,和猫猫的玩耍成了我排解忧愁的最好方法。
阿文果然找时间来帮我补习了,她很焦急地跟我上课,她很想我快点学会,下学期好回去一起上学。可是我的精神似乎还不是很好,精力很难集中,她说过的内容我不是很记得住,而且很容易累。阿文一见我这样就跟我说笑,逗我开心,让我放松一下,然后就继续,就这样连续几天,我神奇地把一个学期的英语都补习完了,至少,是把书本上的内容都消化了,但如何运用还是得要做做习题。很感谢阿文对我的支持与帮助,在这之前我是没有料到我会请她补习的,一向都是我帮她补习得多,世事难料啊!寒假的每个晚上,除了透析完回来的晚上我是一定要休息之外,我都很努力地补习功课,做习题,我很想在一开学的时候我就能够赶上大家的进度。这种学习强度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确实太大了,我感到很辛苦。妈妈也劝我不要那么认真了,我不答应,我无法接受自己落后,无法接受自己读不了书! 这一年的春节,我很想我的外婆,跟她打了个电话,可惜她耳朵不行听不清,我们家只有三个人和一只猫,忽然觉得这个家很冷清,很怀念搬家之前的那个家。不过我安慰自己道:等开学吧,开学了我见到同学们就会好起来的了!一定会!

第二节 强行逞能--新学期上学

春节过后,短暂的寒假结束了,新学期开学了。我高兴地收拾好书包,换上整洁的校服,把新买的变速车推出家门来到马路上,那感觉真的棒极了!我又可以上学啦!说起变速车,还是妈妈在假期和我一起去挑选的,因为我现在体力不够,所以骑车上学用变速车比较节省点气力。我锁骨下的插管拔掉了,左手的手术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上学第一天的早晨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我上路了!
一路上我骑得比较小心,虽然自我感觉不错,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体力的限制,我骑得很慢,反正预留了足够时间。在途中需要推车过一道天桥,最吃力的就是这段了,我艰难地把车推过了天桥,不得不在路边歇息一会,我的心跳呼吸都加快了,看来体力还是不行。终于,我到达了学校,二中的地势高,我又是一番努力,终于"攀登"上六楼的教室,而实际上从地面到教室至少要爬八层的楼梯,因为教室在山坡上。我一下瘫在座位上喘着粗气,这时同学们还没来,我到得太早了。我笑了笑,很期待见到同学的那一刻,对于自己身体上的不适逐渐忽略,并且我坚信我一定能适应,逐渐好起来的。

很快同学们都陆续进入教室,他们见到我回来了都显得非常高兴,一扔下书包就跑过来问长问短或到处奔走相告,隔壁班的同学也跑过来看我,我开心地和他们交谈着,甚至到了早读时间他们依然没有散开的意思,直到老师来了他们才回到各自的座位上。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与同学们的热情相比较,老师却显得非常冷淡,尤其是我的班主任,只是简单地说了句"你回来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当时我想,也许他们过后会找我吧,毕竟我以前也是个好学生,起码也是个合格的学生。可是后来我逐渐发现,根本没有一个老师或者学校领导在意我是否回来了,我开始怀疑他们是否不知道我病了一个学期,不过当时我主要精力在于学习,也没在意这些了。
一天的课程开始了,虽然身体不用动,但是脑袋得不停地转,一个上午下来我开始有点累了,很困并且注意力集中不了。幸好这天有一节是体育课,我不用上在教室趴在桌子上好好地睡了一觉。中午放学后,早就有同学主动帮我去买饭,他们说让我不要走太多的路,需要走动的话都会帮我,我听了很感动,吃着他们跑步去买的饭菜,原来是他们担心走慢了饭菜凉了都是飞奔拿回来给我的。吃完饭后,阿波阿文阿放他们都过来看我了,阿文还叮嘱我说下午放学了别自己走,等她一起走,还嘱咐阿波也要一起来我推自行车。看着这帮好同学,我的眼睛湿润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深切体会到患难见真情的感觉。午休时间,我抓紧时间做作业,因为晚上回家我可能没时间做了,我要早点休息,晚上得留时间复习。下午,阿珊也来看我了,她中午不在学校吃饭,但下午特意早点回来看我,面对着她的人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像在电话里说话那么放松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亲切,经常笑,说话还是那么好听,一头的短发给人很精神爽朗的感觉,和她说话是一种享受,很容易激发斗志。

终于到了下午放学时候,我发现上学不像想象中容易,我的消耗非常大,尤其是精神上,精神主导着体力,我似乎连骑车的力气都没有了。幸好阿波阿文来了,他们帮我拿着书包,帮我把自行车取出来,我们一起骑车回家,像初中那时一样。过天桥的时候,阿文和阿波先推自己的车上去,我在下面等着,然后阿波下来帮我推车,如此这般我不需要用一分力气就可以过天桥了。同路的还有几位同学,他们见了也表示叫我上学的时候约好时间在天桥下等,他们上学的时候帮我推车。我又一次感动了,同学们都想方设法地帮我,让我节省体力应付学习,我暗暗对自己说一定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在那个分手的路口,阿文并没有离开,而是和我一起右转送我一直到我家的路口才离去,然后才回头消失在夜幕中。
回到家里,妈妈关切地询问我一天的情况,我太累了,没多说就躺下了,连饭也不想吃了。我小睡了一会想起来复习,可是实在很困很累难以坚持下去,惟有预习一下第二天的课程就睡了。妈妈看着很心疼,问我能否坚持,我笑着回答:能。那一夜我睡得很死,一次也没醒过,上学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确实是太难了,我只是坚持了一天就几乎虚脱了。我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拼命想着我一定能适应过来,到时就好了。

第三节 再度休学--悲凉的处境

开学第一天我就累得半死去,第二天下午要透析,我想我只上半天的课应该会好一些吧。第二天我照旧回到学校上课,但是感到比昨天更累,到了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要趴下听课了,似乎老师也从来不管,我们上课睡觉是很平常的事情。好不容易到了放学的时候,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医院,那些病友纷纷关切地询问我怎么了,他们都说我脸色非常的差。
开始透析之前,护士们帮我量血压,老护士吴老师惊呼道?quot;冯明你的血压怎么这么高,吓死人啦!"她们马上把医生叫来了,给我服用了降压药。吴老师得知我这个星期跑去上学后就劝我还是先不要急着上学,在家休息好再说。我很感激她的好意,但是我的心能不急么,我已经拉下了一个学期了,再休息下去的话我就要留级的了!我惟有对她笑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配合透析治疗。那一天的透析,我做得好辛苦,血压从高到低又高上去,我的头痛得要命。我的血压从发病开始就比较高,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法降下来,我也适应了高血压,所以不觉得很难受。但是高血压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危险的,对心脏也不好,十年来我用尽方法去降压,似乎效果都不明显,直到最近贫血改善了血压才稍微能够通过药物控制在相对正常的水平。可是在当年,我的血压可是高得要命,如此高的血压让我无法集中精神,而且体力也很差,当然我很贫血也是造成体力差的原因。 透析完我实在无力骑车了,打完针的手还在剧痛,我在医院等着阿文,她跟我约好来接我。天色越来越暗,气温也越来越低,阿文迟迟未到,我感到又冷又饿。终于她来了,她抱歉地说今天学校事情特多所以耽搁了,她帮我把车推出来,我强打精神地上了车缓慢地骑着。吹着傍晚的寒风虽然很难受,不过人倒是稍微有点精神起来了。阿文把我送到我家楼下就走了,她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感到很过意不去,也怨自己不争气。我又累又伤心地回到家里,草草吃完了饭,本来还打算看两页书,但是真的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下去了,倒头便睡。可能血压太高了,我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几乎到了黎明才睡得着。
第三天醒来我觉得非常不妥,身体还有一点发冷,我不敢跟妈妈说,吃完早餐就走。回到学校我越坐越冷,第二节课就趴下了,这下终于有老师来了解我的情况了。让我感到非常不解的是,级长居然在上课的时候把我叫出教室,然后和我在楼道的尽头那?quot;谈心",那里可是最大风的地方。我冻得牙齿都发抖了那位老师却好象一点都看不出来。谈话的内容大致就是问问我的病情怎样,说我如果觉得不舒服就不要回来,如果在学校出了什么事就不太好了。我明白了,老师是怕出事,我不愿意相信这就是我敬爱的老师说出来的话。我住院三个月,没有一个老师来探望过我,电话问候也没有,甚至同学自发地来探望我也被老师劝阻说不要影响学习。以前我不相信这些是事实,现在我相信了,我所热爱的学校和敬爱的老师竟然会这样对待一个很需要鼓励与支持的学生。我感到很伤心与失望,草草结束谈话就回去了。剩下的课程我都没心思上了,到了中午,我什么都没说就回家了,我感到自己崩溃了。 第四天要去透析,我没去上学。第五天我发烧了,也没去上学。两天来除了同学问候的电话以外就没有学校的消息了。我向同学打听,他们说老师完全不察觉我没去上学,甚至我请同学帮忙请假,老师也没有理会。妈妈也开始抱怨学校为什么如此无情,爸爸则劝我安心休息,上课的事情不要急。我呢?当时不急了,我的意志消失了,我感到很沮丧,有种被遗弃的感觉。记得去年我们自发为得了癌症的同学捐款,老师不但不支持还告戒我们不要影响学习,当时我就觉得很失落。想不到如今我成了病人了,学校无情的现实再一次地摆在了我的面前。我一时真的无法接受啊!
我足足在家养了一个多星期身体才逐渐恢复,但是高血压却加重了。过高的血压让我连看书看电视长一点时间头都很痛,真的无法坚持上课了。我理想中的计划被无情地打破,留下一个更加虚弱的身躯,那段时间我哭过闹过,每天晚上都和我的猫猫说话。妈妈看着很心痛,不断地安慰我,爸爸也鼓励我要坚强面对。慢慢地我学会了接受现实,又恢复到刚出院那时的心态,安心在家修养,不同的是我不再期待着上学了,我很需要找到一个新的目标去支持自己活下去。另一方面,我的心态也起了微妙的变化,我开始憎恨我的学校,憎恨过去的生活,我要让这份恨成为我生存的支撑。我一定要活出个未来去证明给这学校看,没有你们我照样行!这个心态一直陪伴了我好多年,虽然不好,但是确实支撑了我坚强地活下去。 从我决定再度休学的那一按起,我暗暗对自己说我要用十年去奋斗,去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去证明自己不是社会的累赘!为了这个目标,我真的奋斗了九年多,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如今我过得很痛苦,但是我也收获了很多,我不后悔当初的抉择,也感谢上天的赐予。十年后的我现在满身伤痕,生命又到了一个坎,但是我知足了,我也不害怕。我会继续努力活着,我还有我对未来的计划,我相信我能做得到!

第四节 急诊入院--不明原因的折磨

在经历了上学又休学的身心折磨后,我的身体开始逐渐恢复了,到了1996年的5月,我的体力开始有所恢复,精神也比以前好多了。我还是不愿意去接受再度休学的现实,我把我的课本书包全部放在书桌上,而我自己则搬回了以前自己的房间,外婆住过的房间曾经是我继续求学的梦想所在,如今我不敢去面对,也不愿意在里面睡了。我不知道我这样逃避有没有用,但是搬回自己的房间不用面对那熟悉的书桌,我的感觉似乎真的会好一些。
6月份很快就来了,6月是我的生日,我病了以后的第一个生日,我很期待这个生日能给我带来快乐。谁知道上天偏偏喜欢捉弄我,就在6月刚开始的那几天就给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那一天我感到自己有点发烧,出院后我很容易就低烧,我像往常一样找药吃。我没有找到之前一直吃的那种消炎药,找到了先锋6,我看差不多就吃了。到了晚上,我逐渐觉得胸部两边的肋骨很痛,越到深夜就越痛,痛得我连呼吸都影响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爸爸妈妈也慌了,好不容易等到天明,他们就带我回到医院找医生。

医生也看不明白,但看到我当时痛得直不起来,呼吸急促,就建议我住院观察。我没有选择了,就住进了病房的加床。这一次又不知道要住多久了!我心里很烦,胸口更加痛了!管床的医生姓邹,他是一个年轻的医生,但是很负责,他显然没见过我这样的情况,一边安慰我不要紧张一边去查阅相关书籍请教老教授。我住进医院的第一天就没见他歇息过,不停地在我身边奔走,这样负责的医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的心也放松了一点。他对于每项细节他都叮嘱得很详细,还对我说如果实在太痛就向护士要止痛药,但是尽量忍受,止痛药吃多了不好。
按照常规我被送去拍胸部的X光片,医生怀疑是肺部感染,结果拍片出来显示没有感染,双肺清晰,肋骨也没损伤。那就真的奇怪了,邹医生没有办法,又详细地询问了我的情况,当我说到吃了先锋6的时候,他留意到了问我以前有没有吃过,我不记得了。他又问我现在还有没有吃,我说有啊,还发着烧呢。他就怀疑是先锋6过敏引起的神经痛,就帮我换了一个药物消炎,停了先锋6的第三天,我忽然不痛了,像没事一样。太神奇了!邹医生也笑着说我很神奇,痛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是莫名其妙。他还是不敢确定我是先锋6过敏,只是叮嘱我以后尽量不要吃先锋6。于是,我住了五天的医院就康复出院了,是我唯一一次时间最短的住院了。

住院的时候我见证了一位病人因为消化道出血而死亡,那情景很让我触动。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我对自己的未来越来越没信心了,我不知道我会因为怎样的突如其来的意外夺去生命。我对我的生命非常地依恋,我热爱我的生命,我还不想死!在这种不安的心理下,我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想尽办法去逃避精神上的折磨。 第五节 尽情的玩乐--变形金刚大电影(上)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快到暑假,连续的折腾让我的身体疲惫不堪,六月的入院更加是雪上加霜,回家以后我一直都无法恢复得很好,人非常地累,得经常卧床休息。我的同学都在忙着准备考试,我也不好打搅他们,我的生命就在星期天、一、三、五在家星期二、四、六去医院这两点一线之间度过,内心孤单得很。我不敢在平时打电话给同学,怕影响他们学习,只有等到周末才敢稍微说一会电话,说久了妈妈也会不高兴,毕竟电话费不便宜。我从没感觉到自己这么孤单过,我非常需要有一个精神寄托,让我忘记痛苦,这个时候,变形金刚再一次陪伴了我。
除了我的猫猫经常陪我玩,我还把当初为了努力学习而封存起来的变形金刚都拿出来,我开始做我初一的时候很喜欢做的事情--幻想变形金刚的故事,用玩具演绎。一个人的幻想世界是多么美妙啊,一切都那么随心所欲,有时我玩得连饭都不想吃。我还不顾身体劳累饶有兴致地拿起英语字典去翻译玩具包装上的英语文字,好增加对这个玩具的了解。虽然我的英语水平很差,但是我的毅力及兴趣弥补了这一切。我还拿起画笔,用记忆中小学学过的水彩画法画起了变形金刚,画得可认真了。妈妈看着这些应该很心痛,自己的儿子曾经是多么地上进,现在沦落到终日玩玩具度日。我自己也有点恨自己,但也很可怜自己,就在这种复杂的思想下,我越来越迷恋起变形金刚。

暑假到了,我开始酝酿一个计划,我想用玩具拍一部变形金刚的电影,这可是个大工程。我首先打电话问问阿放,他表示很感兴趣,过完暑假就是高三了,他说也想尽情地玩一次。我又打电话给封开的表哥,想问他借摄影机,结果他听完说他亲自来广州和我们一起拍。我高兴极了,半年来第一次这么高兴!我想妈妈也很久没见我笑过了,她也开始支持我做这件事情了。没过多久,表哥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些其它机器,方便转录用。变形金刚大电影计划正式启动!
阿放也很兴奋,早在我表哥来广州之前,他就像以前那样先把他的玩具分批运来,为了使场面更壮观,他还借了几个玩具。我把我的房间腾了出来,一则是让给表哥睡,二则用作拍摄片场,我则回到外婆住过的房间去睡。变形金刚让我忘却了休学的苦闷与痛苦,不知不觉中我很自然地不再抗拒睡回书桌旁,因为我的心思已经不会留在那些课本上了。在拍摄前一天,所有玩具都准备好了,布景道具也准备好了。我们挑选了星期天与星期一连续两天拍摄,因为我这两天都不用去医院。星期六的晚上,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早早上床休息,期待着星期天的到来。

星期天终于来了!阿放早早地就来到了,我们谈了一会就开始拍摄了。按照计划,我们打算先拍大结局,所谓大结局就是两派在搭建好的城市中混战一轮,这个城市的模型是用盒子糊的,然后包张纸在上面画窗户,我们的大建筑师阿放的处女建筑设计就出在这里啦!还是他有耐性,画无数个小窗户画了好多天呢!然后我又用绿色的百洁布加牙签加工成一棵棵的树,再做出个树林来,加上铁轨,一个城市的缩影就小有规模了。之所以决定先拍结局是因为场面大,需要更多的精力去应付,就摆在最前面拍了。
拍摄开始了!阿放负责摆弄博派玩具,我负责摆弄狂派玩具,表哥负责拍摄,我们就分工合作。我们尽量不拍到人,这就意味着我们得在远远踮着脚弓着腰伸着手,这样摆弄真的很累,阿放的还好些,他是"汽车人",可以用个东西在后面推那车,让车逐次出场,都不用怎么NG。我的就惨了,由于是"霸天虎",所以得用绳子绑好,然后一架架地掠过天空。想象中的满天飞舞的情景是做不出来的了,一架架地过场真的很累,有时飞机飞着飞着绳子打转就倒着来了又得NG,最后一个飞过去的六变兽飞到目的地的时候由于太重了,从我手中脱落掉下去了,这一情景后来成了大电影的花絮镜头之一:六变兽神奇坠机事件。
好了,双方集结完毕,那就开始打了,这时候我表哥发挥水平了,他提出不要老是长镜头,应该有些特写,特写还可以很好地避开人的手。于是各种特写镜头开始拍摄,有组合金刚的近距离格斗,塑料的碰撞声都听得很清晰;有尾随战机的飞行镜头,让人看得头晕,最后镜头一震表示被击中了然后把飞机一丢就坠毁了;又有瞬间移动的不同时间拍摄;更有慢动作晃动镜头的两派冲锋场面,其实就是镜头在动而已……最后所有人都倒下了,剩下老大柯柏文在副官爵士的搀扶下徐徐奔向夕阳(就是镜头外),最后用黑白模式拍一轮混乱的阵地,满地都是非常完整的尸体。

拍完大结局就已经过去一天了,我们都累坏了,表哥因为要拍摄,经常不是蹲着就是趴着,一天下来他出汗都快成个水人了。不过我们还是很兴奋地看了当天拍摄的录象,看得捧腹大笑,同时决定保留一盒无删减的母盘作为花絮纪念。那天我过得好开心好开心,似乎一切痛苦都远离了我,我知道,明天我一定还是会这样开心。我心满意足地早早睡觉了,明天,我们继续拍大电影!


第六节 尽情的玩乐--变形金刚大电影(下)

第二天是星期一,可能是昨天太累了,阿放没来得那么早了,我和表哥也睡得晚了些。不过不要紧,今天拍的不是什么大场面,加上昨天积累的有些经验,我们不用过多准备就开始了。为了更好地观看拍摄效果,表哥弄了个黑白小彩电来监视,他终于不用趴着拍了,也有点导演的样子了,只是坐的不是导演椅而是小板凳,没办法,演员们都个子太小。这一天拍摄的内容主要是根据动画里的几个情景重新组合连成一个新的情节,讲述博派怎样保护地球的能源不被狂派抢走,为此我还特意出动了我珍藏的乐高模型充当地球的建筑和人类,比例也比较恰当。
拍摄并非像理想那样,由于布景的简陋以及拍摄角度的缺乏,我们惟有取消了不少设想情节,总之一切为了大结局服务,所有的小冲突都为了引出最后的大决战。我们运用乐高模型搭建的警察局和火箭基地都成了很好的布景,很可笑的是我为了展现一下乐高模型,特意拍了一组360度全环绕的全景图,不过转动的不是镜头是模型……这些幼稚的镜头被收录进了花絮中,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就结束了,该破坏掉的建筑都破坏掉了,战斗相当激烈啊!不过拍完了新问题就出来了,如何配音呢?就凭我们三个是无论如何都搞不定的,何况我们根本就羞于开口,总感觉怪怪的。那怎么办呢?前半部分可以把录象带里的对白加配乐都录下来拼接起来,但后面大决战时候的没有情节啊!我们一时没什么好办法,就这么干坐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前半部分情节配好。这个说来容易,但做起来还是很麻烦,首先是截取声音,录象带可是很难倒带倒得很准的,如此反复对上好几遍才对得准,加上母带NG镜头剪接也是很难精确计时,我们惟有看着时钟的秒针掐时间,在纸上写着每一段的起止时间好校对。好不容易,前半段终于配好了,看上去感觉还不错!
容易的搞好了,剩下的大难题又摆在了面前,我们依旧是一筹莫展。后来表哥打开我的电脑,在里面无聊地翻看,我和阿放就慢慢地收拾玩具,表哥忽然找到了电脑里的一个游戏,是机器人格斗类的,他灵机一动,高声叫道:"可以用这里面的音效啊!"我和阿放顿时恍然大悟,于是我们马上开始动工!把电脑和录象机接驳起来可是个不小的技术难题,那时的器材很简陋也很单一,我们想了好多办法都无法成功。经过多番尝试,我们终于在黄昏时分成功地连接了电脑与录象机,于是我们开始根据画面配音效了。我们先进行背景音乐的合成,挑选出游戏的几段音乐分别配上几段大决战的情景,包括大场面对决时的节奏强劲的配乐;特写镜头的紧张刺激的配乐;战斗结束后的悲凉沧桑的配乐……很快地就把整个片子都配上背景音乐了。第二步,我们根据情节用电脑游戏上的音效进行配音,比如爆炸声、撞击声、飞行声等等,阿放负责导演,看着镜头发布命令,表哥负责操作录象机,我负责操作电脑,三个人进行协调,准确地在适当位置加入音效。 大功告成!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晚上十一点了,爸爸妈妈为了配合我们连电视也不看了,阿放说什么也得走了,再不走就没车回家了。我和表哥也很累了,相约星期三再来一起看"首映"。星期三,我们高兴地观看着我们的作品,每个人都难以掩饰心中的欢愉,爽朗的笑声一直贯穿着整个片子!我们为我们的成功而高兴,也为我们的错漏而高兴,虽然这个片子非常不完美,但确实心血的结晶啊!真可惜,我的那盒录象带坏掉了,无法重温了。不过这次拍摄是我病了之后最最快乐的事情了,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亲人朋友,感谢变形金刚,我的梦想达到了!
我觉得自己一直很幸运,每当我想做一件想做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有人在我身边陪伴支持着我,我就这样很幸运地实现自己的梦想,一步一步地踏出坚实的步伐前进。我绝对有理由相信我的生命不属于我一个人,而是许多爱我的人一起支撑着我生存!


1996年很快就过去了,随着暑假的结束,我的同学们就进入了拼搏的高三阶段,而我就继续我的休学生涯。下半年我的身体开始有点稳定了,我开始适应这种恬静的生活了,我搬回了外婆的小房间,在那里休息更加安静些,我也把我的课本书包收起来了,书桌上非常整洁,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在思考自己的未来,我想彻底休息到过年后,在来年真正做点什么,为实现自己的十年目标迈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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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悲痛的时光 1997

1997年,香港回归祖国,邓小平爷爷逝世,国家正起着巨大的变化。但是这一切似乎都离我很远很远,我整年都沉浸在孤独与伤心之中。我最敬爱的外婆永远地离开我了,我养了十几年的老猫也走了。我的同学们读高三了,都在准备着人生的拼搏。惟有我这个闲人,在家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漫长的时光…… 第一节 爱猫的离去--春节的伤痛

从我小学时候开始,我家就养了一只花猫,我们都叫它猫猫。猫猫的毛色是黑灰相间,但肚皮和四个爪子是雪白的,尾巴好长好粗,眼睛也很大,嘴巴短短的,脑袋圆圆的很可爱。猫猫的来历很传奇的,那段时候我发现家的楼梯转角有一只小花猫,很干净的,我每天放学回家都见到它,我以为是哪家人的猫,我便和它玩了几天。几天后我发现它瘦了脏了许多,它也开始叫唤我了,并跟我上楼来到我家门口,如此又过了两天,我见它都几乎走不动了,就求外婆给点东西它吃。外婆开始不肯,后来经不住我磨就给了点素面给我,我把面条给猫猫,猫猫饥不择食吃了个精光,还一个劲的蹭我,并想进入我家。那时舅舅刚好在我们家,他很凶地把猫猫赶走,因为他很怕猫。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猫猫又像几天前那样又饿又累地来到我家门前,这时舅舅不在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把猫猫放进来了,这次我偷偷给了它吃牛奶,猫猫吃得可高兴了。最后,我央求家人收留了猫猫,等待它的主人来接回它,结果没有人来接它,它就在我家住了十几年了。我跟猫猫就是这样结下缘分的。
猫猫很懂人性,很喜欢热闹又不怕人,家里要来客人了它就喜欢坐在大厅中央,逐一审视来客,很小的小朋友都可以跟它玩,它从不咬人。冬天的时候,猫猫最喜欢的就是睡在打开的电视机上,那里热,暖和。它可不怕吵,还喜欢把它的尾巴搭下来,在屏幕前晃来晃去,搞得你看个电视都不安稳。它还很喜欢和我睡在一起,总是很乖地跑到床脚的被窝边上蜷缩着睡觉,在我在家养病的一年里它每天都这样陪伴我,带给我无限的乐趣。猫猫最最喜欢的还是我抱它,它可以在我的怀抱里睡着,在我怀抱里玩我的项链,在我的怀抱里看电视……只要我坐下来它就喜欢跳上来,打个转然后就躺下来。
猫猫给我们全家人都带来了欢乐,包括讨厌它的舅舅也喜欢上了它,猫猫很喜欢在舅舅打赤膊的时候用尾巴撩他的后背吓唬他,舅舅每次都以为是毛毛虫呢!猫猫在我们家不知不觉已经生活了十几年,随我们从老屋搬到了新家,它很悠闲地过着快乐的日子。1996年底,妈妈的学生送我们一只小白猫,猫猫第一次对我发脾气把我抓伤了。它显然不接受有第二只猫的存在。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把小白猫关在独立的阳台上不让它们接触。过了不久,猫猫开始对小白猫感兴趣了,我们叫小白猫作"咪咪",它隔着玻璃看咪咪,趁我们喂饭给咪咪吃的时候悄悄地出去看一下,我在旁边仔细观察,猫猫并没有抢咪咪的东西吃,也没有欺负咪咪,反而它会帮咪咪舔毛。这下可好了,猫猫终于接受这个小妹妹了。两只猫终于开始共同生活了,它们一会就好得抱在一起睡,一会就互相飞檐走壁地追打,不过猫猫总是让着咪咪。尤其是吃饭,猫猫总是让咪咪先吃,看得我好感动。咪咪比较害羞很怕生人,还很怕门铃,猫猫原来很喜欢去看人开门的,现在也变得陪着咪咪一起躲了。两只猫让家里增添了不少生气,爸爸妈妈的笑声也多了起来。

1997年的春节快到了,猫猫好象有点感冒,打着喷嚏,以前它也试过一会就好了。这次它似乎很久都没好,它晚上还是喜欢在电视机上睡觉,不过睡到我们睡觉了它也没醒,电视机逐渐冷却了不暖了它却还睡着,病情加重了。我开始为它担忧,毕竟它年纪大了,我几乎每晚都把它抱下来抱到我被窝上。猫猫越来越没精神,也不和咪咪玩了,咪咪看上去也不开心了。大年三十,猫猫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睡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我留意到猫猫的鼻子有点烂了,粘稠的液体把鼻子都糊住了,身上的毛也开始乱起来。我意识到猫猫病重了,慌忙与爸爸一起找医生。
很可惜的是,过年了,所有的兽医都休息了,要到年初七才上班。我没办法,只有在家陪着猫猫,用勺子喂它喝牛奶,灌药水。猫猫吃得很辛苦,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我看得出来它的嘴巴已经开始溃烂了。我的心很痛,更加用心照料它,我又把咪咪隔离出去,我怕传染给咪咪了。咪咪在玻璃外呼唤着猫猫,猫猫的耳朵在动,身体却动弹不了。猫猫一天比一天衰弱,到了初七那天,它的肛门也烂了,身上的毛开始褪色了变得很脏。整个春节我都很难过,家里的客人来了我也没心思理会,我借口身体不舒服躲在房间里守着猫猫,猫猫再也上不了我的床了,我也不太敢把它抱上来,我用水果篮弄了一个窝给它,上面垫上我婴儿时期用过的小棉袄,我好希望它能够好起来。 初七的早上,我和爸爸一早起来打车带着猫猫去看医生,猫猫任凭我摆弄和呼唤只是耳朵动了动,身体已经没什么反应了。终于我们找到一家开了门的兽医诊所,那医生一看就摇头了,说是肺炎,已经把呼吸道都腐烂掉了,没法好起来了。我顿时就想哭,我求医生救救猫猫。医生说猫猫年纪太大,很难恢复了,他帮猫猫打了一针,是消炎药和营养针,不过他还是对猫猫的前景不乐观,因为猫猫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我怀着沉重的心情把猫猫带回家,我拿来热的湿毛巾,轻轻地帮它清洁腐烂的口腔,拿起它最心爱的梳子最后帮猫猫梳一次毛。猫猫紧闭的眼睛打开了,它张开了嘴巴,可惜发不出声音来,我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它又睡过去了。
那天晚上,猫猫忽然站起来了,我高兴地大叫起来,爸爸妈妈也赶来看它。猫猫拖着艰难的步伐在屋子里走着,它在每一个房间地巡视着,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我很想去抱起它,爸爸说这是猫猫最后的心愿,让它自己走吧。猫猫最后踱步到了大门前,它似乎完全看不到了,身体的平衡也失去了,不停地转圈,终于它靠着大门睡下去了,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那一夜,猫猫走了,是自己闷死在窝里的,它的脑袋埋在了棉袄里,第二天早晨,我起来看猫猫,猫猫已经冰冷了…… 我们后来全家一起把猫猫葬在了麓湖边,妈妈给猫猫坐了一大盘鲜鱼,我把棉袄裹着猫猫,棉袄里藏着一封我写给它的歌词,陪伴它一直到永远。猫猫走了,我很伤心,虽然现在我家有两只猫,我也很喜欢它们,但是猫猫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排第一的,它陪伴我度过了十几年的快乐时光。祝你愉快!我亲爱的猫猫!

第二节 外婆的去世--永远的悔疚

我的外婆从我病的那一年就选择离开我们家到封开的舅舅家,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开了一年多了,她住过的房间已经被改造成我的书房,我也搬进去住了好长时间了。在外婆的房间里我感到很亲切,也经常在深夜时分思念着远方的外婆。不仅是我,妈妈也想外婆,她不时都会打个电话给舅舅问外婆的情况,外婆耳朵聋了,听不到电话了。我们惟有通过舅舅转达我们的问候,偶尔妈妈和我也会写信给外婆,为了让眼睛不好的外婆看得到,我还特意把字写得大大的好方便她阅读。这一年来,我们经常都会谈论起外婆,妈妈总是流露出深深的不舍,对此我总是无言以对。
时间转眼到了1997年,猫猫在春节离开了我,我的心还处在伤痛之中,咪咪无法取代猫猫的位置,它目睹猫猫的死亡,失去了一个好伙伴,性格变得更加孤僻,有客人来了的话它就绝对不出来,躲起来可以躲一整天,我很不喜欢它这点。于是,在1997年初,我过得很不开心,心里感到很郁闷,更加想念外婆了。我记得高一的时候我默默地把自己的零用钱存起来,我本来打算在暑假买一部轮椅送给外婆,这样行动不便的外婆就可以坐在轮椅上由我推着到楼下花园里散步了。以前因为要爬楼梯不方便,现在有电梯了再加上轮椅的话,外婆就可以出去走走了,她会很高兴的。可惜没等到暑假我就病倒了,这个心愿就一直没能实现。

也许是亲人的血肉之情真的有心灵感应吧,那一天,我和妈妈都忽然很想外婆,我们交谈后就决定写信给外婆。信很快写好了并发出去了,到了晚上我和妈妈还是很想她,就决定拨个电话给外婆。舅妈接的电话,她把电话给外婆,外婆听不到我们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说她没事让我们别担心,说话还挺精神的。后来舅舅接电话,我们告诉他我们发了一封信给外婆,让她等着收,舅舅大声对外婆说,外婆连声说好好好。这次谈话很愉快,妈妈却好象若有所思,她问我最近身体怎样,我回答说还行,她就提出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外婆,我高兴地答应了。我想我终于又可以见到外婆了!
第二天下午时分,舅舅来电话了,他悲伤地告诉我们外婆上午去世了。外婆在家注射着营养药物,舅舅在旁边守着她,没有任何先兆,舅舅发现针滴不进去了才发现外婆已经停止呼吸了,他没有叫医生,外婆就这样在睡眠中安详地去世了。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后忍不住大哭起来,我也感到很意外,昨天我们才听到外婆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到了今天就忽然……算算外婆今年都九十了,在老人中算高寿的了。而且舅舅一直在她身边陪伴她直到离去,作为老人家有儿子送终,我想外婆也会感到欣慰了--我这样安慰自己道。我默默地向外婆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和爸爸一起安慰妈妈,我没有哭,我一直告诫自己:外婆不喜欢我哭,我一定不能哭!

天津的大舅舅与大舅妈来了,中山的二姨妈来了,他们都来为外婆送行,国外的大姨妈身体不好回不来了,江门的三姨妈也行动不便来不了。我小心翼翼地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一定不能出事,我要去送外婆最后一程。于是,几天后,我们动身前往封开,去送别外婆。到达封开舅舅的家后,外婆的两位儿子,我的两位舅舅在书房商量着外婆的身后事;妈妈和二姨妈在外婆的房间里收拾着外婆的遗物,都快哭成泪人了。舅妈在另外的房间里陪着我,我一直都保持着冷静,我坚持着不让自己留泪,我想着外婆最疼我,我要流眼泪了她看到了会走得不放心的,我不能让外婆带着遗憾离开。
送别外婆的那天,我们每个人都心情沉重,我郑重地系上黑色布带,和亲人们缓缓步进殡仪馆大厅,外婆的遗体正摆放在正中央,她的脸还是那么慈祥,不过显得消瘦了。外婆的驼背很严重,无法躺着,只能用枕头垫高侧卧,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在行三鞠躬礼的时候,我见到坚强的舅舅们都流下了热泪,我每鞠一躬起来的时候我都微笑着,三鞠躬后我最后看着外婆,依然微笑着,我扶着哭得不成样子的二姨妈,爸爸扶着妈妈,默默地离开了大厅,妈妈几次都不肯离开,两位舅舅好不容易才劝服她离开。我最后看了外婆一眼,心中无限的愧疚,我心里想对外婆说很多话,但是却无法表达出来。心中的哀痛模糊了我的思维,我唯一能控制的就是尽量不让外婆看到我流泪。 事情结束后,我又回到了广州的家里,家里显得更加冷清了,妈妈都不怎么说话,咪咪也很怕事地经常躲起来,我心里也充满悲伤。外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事实我怎么都接受不了,至少是短时间内无法接受。我需要时间去抚平心里的伤口……

第三节 绝对空虚--高考时期的无尽孤单

经历了失去亲人的巨大痛苦后,1997年已经过去一半了,这一年,对于我的同学来说是人生最重要的一年,他们都读高三了。本来我应该和他们一起拼搏的,可惜我成了个伤兵、逃兵,在这个我本以为必须经历的阶段安逸地在家打发时间。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对此释然,甚至还觉得自己在中考与高考这样的人生挑战面前都可以避开而过上与别人不同的人生道路,收获不一样的人生体验。我开始感谢这场疾病带来的改变,让我深深体会到生命的真谛。
不过孤独总是不好受的,无论你有多么坚强,内心的孤独会慢慢侵蚀你的意志,把你困在一个越来越窄的空间里,打开这个空间的钥匙在你手上,但是你却无法找到出去的方向,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等待消耗时间与生命。在冲开黑暗的过程中,你会像狗一样不停地追逐自己的尾巴,;像飞蛾一样扑向任何可能是出口的光明之处;像蛮牛一样不顾一切地去冲,直到伤痕累累。孤独是一把利剑,可以造就英雄,也可以让人变成狗熊,这一切完全在于你怎样去面对孤独,1997年是我生命中第二段荒废了的岁月,这一次却真的是环境所迫,非我所愿了。

出院以来,我一直都保持每周与好友通电话的习惯,有时周末他们还会来看望我一下,但随着高三下学期的来临,他们的学习都开始紧张起来了。寒假结束后的第一周,我很想打电话给他们,但是从电话中我感觉到他们的忙碌,我很快便结束了谈话,之后的每个星期,我几乎都没怎么打电话给他们,我不想我这个闲人打搅他们的高考冲刺。他们也没打电话给我了,我很失落,虽然我能理解,但是我真的很渴望有朋友来安慰一下我。我越来越有一种"不才名主弃,多病故人疏"的感觉。外婆的去世,猫猫的离开对我的打击都很大,然而在家赋闲更让我身心饱受折磨,我觉得自己活得很可耻,在大家都拼搏的时候却在消磨着宝贵的时光。我无法去改变什么,也没人倾诉,我变得很沉默,变得有点希望隔天一次的透析,因为去医院我还可以见到其他人,虽然我从不和他们交谈,但我能听到他们的交流我的心也会少一点点孤独。
偶尔我会回回学校,挑的都是下午的自习课,我就回去和他们聊一会,让自己感受一下他们的生活,我发现我似乎和他们缺少话题了。他们谈论的多是学习和高考的事情,我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话了。我感到很伤心,每次都很期待地回去,很失落地回家。尤其是那一天,我回去办理休学手续,教导处的老师丝毫没有半点关心的说话,反而叫我这个病人跑上跑下地写证明盖章,没有一个领导关心过我的心情和身体,只是机械式地办理手续。还是初中的语文老师董老师见我脸色不好把我拉到她办公室休息我才好一些。我在学校感到很冷很冷,跟董老师谈完话后已经是中午了,我打算回家了。这时阿珊跑过来问我能不能等等她,她有东西给我,但她要先回家吃饭。我当然无所谓了,就等着她回来。阿珊后来送了一片夹着香山红叶的卡片给我,上面写着一些鼓励的话,还送给我一个手摇的音乐盒。我感到很意外,也感到很开心,回家后我把卡片压在床头柜的玻璃下,把音乐盒放在床头,那段简单的旋律陪伴我度过了很多孤独的时光……

在这段岁月里,我在家迷上了看电视,又从外婆的房间搬回我原来的房间,并把电视也挪过来了,每天睡到11点,吃了午饭就看电视,看到四五点就又继续睡,睡醒了吃晚饭,晚饭后看电视看到凌晨……周而复始地循环着。我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对父母很少说话,去医院也不说话,跟同学也没怎么通电话,只是偶尔和封开的舅妈说说电话,不过由于是长途,也没能多说什么。在医院我打针也不顺利,经常都很痛苦,我感到身心都很疲惫,对生命与未来也失去了信心,时间就这样无情地流逝。
妈妈很担心我,那段时间我们经常谈心,一谈就谈得两人都眼红红的,回忆过去我们多是一声叹息,展望未来我们更加感到彷徨。妈妈是永远不会不理我的,还有爸爸,我们一家三口艰难地互相扶持着,家里的欢乐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是长久的沉默,连脚步声都变得很大声。我知道我这样对所有人都不好,但是我无法突破自己,我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港湾,找不到前进的方向。我像是一头困兽在垂死挣扎,也像一颗漂在水里的种子,不但无法发芽,更容易沉下去。如果不是后来接触到BEYOND,我想这辈子我算完了。



第四节 BEYOND的音乐--精神支柱

其实从1996年年底开始,我就开始自学木吉他了。记得最早是初二的时候,我和阿波阿强合作表演了长笛、小提琴与吉他三重奏,我就拿着表哥的大吉他在演奏非常简单的和弦,之后一直就没碰过了。到了1996年的暑假,除了和阿放一起拍变形金刚电影外,我们还一起开始学习木吉他,分别买了一把练习琴一起学。后来阿放读高三了没时间练习了我就一个人学,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可以锻炼一下我的手好扩张血管。学琴之余,我开始接触各种非主流的流行音乐,从那开始,我就喜欢上了BEYOND乐队。
与别人不一样,我喜欢BEYOND是从三人时代开始的,BEYOND乐队从四人变成三人后,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认为他们肯定要解散的了。结果他们推出了三人时代的CD《二楼后座》,里面的音乐更加震撼,虽然缺少了一些流行元素,但是却更加接近音乐的本质。1996年他们又推出了《声音》专集,里面的歌曲正代表了我当时的心声,我开始疯狂地喜欢BEYOND了,我忠实地购买他们的原版CD,甚至为了一张他们演唱会的LD买了一台LD机。那张LD伴随着我度过了整个荒诞岁月,每天的早餐、午餐与晚餐或者我想看的时候我都会播来看,连我妈妈都几乎会唱他们的歌了。1997年,我相继失去了外婆和心爱的猫猫,满腔的悲愤充斥无处发泄,BEYOND的音乐恰好是一剂很好的解药,安抚了我极度伤痛的心。

BEYOND乐队是大家很熟悉的乐队了,关于他们就不多介绍了,他们的音乐很多朋友都只关注四人时代,家驹去世之后就不大关注了。其实BEYOND真正的精神在于三人时代,他们很好地做到了超越自己,对得起这个响亮的名字。《遥远的PARADISE》展现了一个理想世界,也是我梦想中达到的世界;《活着便精彩》成了后来电视台采访我的节目的配乐,也很好地表达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阿博》则描述了一个二十多岁青年无所事事的境况,与我何其相似;《困兽斗》里面?quot;好比一颗种子长于水面"的绝望心态,着实触动了我内心深处那份伤痛;《声音》里的呐喊狂妄而嚣张,现场演出时候PAUL砸吉他的瞬间,我的内心沸腾了!……我深切感受到了他们失去家驹的悲伤、愤怒、哀痛与寂寞,也体会到他们坚持理想的决心与勇气!BEYOND能够经历打击后依然屹立不倒,我为什么就不可以重新站起来?
在BEYOND的音乐熏陶下,我开始向命运挑战:我拿起了久违的画笔重新开始练习画画;请妈妈买来毛笔练习书法以陶冶性情;订阅电脑方面的报纸书籍自学电脑;空余时间就练习吉他。我尽量把自己在家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尽量让自己多学习点知识,累了的话就听BEYOND的音乐放松自己。自学的过程相当苦闷,也很孤独,加上身体不时出些小状况,让我觉得坚持得很辛苦。现在想起来多亏了那时的坚持,除了书法没有下文外,音乐、美术、电脑的自学都让我尝到了耕耘后的收获,凭借这些自学的知识,我从一个没有工作没读完书的闲人成长为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有用的人,有了比较满意称心的工作,也得到了同事们的认同。这要感谢BEYOND的精神,虽然他们现在解散了,但是BEYOND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

命运其实就像一个向导,他给了你前进的方向,但往往不止一个,你需要去选择。选择是一个决定的过程,结果其实并不重要,过程才是关键。我们在命运面前显得很渺小,很多时候会服从命运的安排,但却未必有好的结果。如果我们选择挑战命运,除了要有无比的勇气之外,还需要有耐心,能做到这两点的话,命运未尝不是不可以改变的!发生在我身上的就是一个好例子,我决心挑战命运,选择了一条很苦的路,至今为止我也走得很辛苦,但是我收获了许多快乐,命运也被我改变了,我很自豪。因此,我总结出一点:要收获就一定要付出!决定了付出就不要计较收获!那样的话,一切就会顺其自然地发生了,命运就可以改变了!
还有一点,就是人的意志的力量不可忽视,有时人的身体不行了,靠的就是意志。红军长征成功就是意志的产物,很多癌症病人一知道病情很快就死了也是意志的产物。这么多年以来,我深切体会到失去意志的可怕,所以我很怕自己失去清醒,无论多痛苦都要保持清醒。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但BEYOND的音乐精神带给我的不仅是听觉的享受,而且是心灵的解药。我希望我可以变得更强,去迎接命运的更大挑战!

1997年过去了,我终于又熬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心灵的折磨比身体的痛苦更能折磨人。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放纵过自己,我变得积极地去面对人生,笑着去迎接每一次磨难。1997年的我仿佛脱胎换骨了,我开始打开我的心窗,去尝试溶入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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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打开心窗 1998

1998年的春天是个明媚的春天,经历了痛苦的心灵之旅,我终于重新站起来积极面对人生了。我开始学电脑,学音乐,去学习学校里学不到的知识。我也开始尝试接触社会,去认识一些新朋友,重新拥有梦想并为此努力着。虽然过程也有挫折,但是我已不再害怕,因为我拥有了最强大的武器--乐观。

第一节 自学之路--苦学吉他

我学习吉他其实断续地学的,从初中受表哥影响初学到1996年和阿放一起玩琴,其中因为学习和身体的原因几度中断,一直到了1998年,我才系统地开始学习吉他。我用的是一把蓝色的练习琴,尼龙琴弦,大号琴的大小刚好适合我的手指。我买了一本古典吉他教程,开始每天上下午各两小时的学习与练习。由于我的左手动过手术,力量及灵活都不如正常人,因此我必须花大量的时间去练习技巧与指法,而且比别人要付出更多的汗水与痛苦。学习吉他让我锻炼了忍耐力,很多人都认为我不可能掌握得很好,但是我偏偏不服气,凭借着我对音乐的领悟力,我终于克服了困难,学会了吉他。
学习吉他最基本的是要练习听觉,尤其是调弦的时候,由于尼龙弦的弹性很大,加上尼龙弦是采用打结的方法上弦,所以刚上的新弦很容易松动而跑音。这样一来,调整音高就成了每天练习前的一项准备工作,一般是用调音器边吹边调整,我家里有电子琴,我就用电子琴取代了。开始的时候,我的音感还不强,对于细微的音高差别无法区分,特别是音色不同的近似音阶,我就像色盲分不清颜色一样分不出音阶的高低,所以每次调弦都花费很多时间。慢慢地,我开始锻炼我自己的听力,去学习如何分辨音色与音高的差别,我不知道专业的锻炼方法,我只知道听流行歌曲,用歌曲的主旋律去作对比参考,摸索出一套在脑海里定义音高的方法。到现在我已经可以实现"盲听",就是说只是通过耳朵听就可以辨别出音阶来,包括调式与音色,而且,我的耳朵对于低频的音高分辨能力比较强,可以达到许多人都分辨不出来的音域。

自学吉他,最苦的就是手指痛这个阶段,由于用力掌握不准确,加上熟练程度不够,每次的按弦都会把手指弄得很痛,尤其是左手的手指,更加在每个手指头的部分痛得几乎坚持不住。左手的指法用得最多最实用的就是横按指法,这种按法要求左手食指最少要按两到三条弦,刚开始的时候不会用力,整个手都按得要抽筋了,还是没按住,而且那弦压在手指下像刀片一样割手,按不住弹出来的声音就会很难听,那会怎么也弹不好,有没有老师指导我都差不多丧失信心了。后来我反复观看BEYOND演唱会的LD,甚至定格来看,终于让我看出一点点用力的方法,再结合长时间的练习,我的横按指法练成,我可以随意地用常用的四种横按指法以任何调式为流行歌曲编配和弦,基本达到了学习吉他伴奏的目的了。我的表演欲望很强烈,也热爱唱歌,虽然唱功实在不怎么样,能够边弹边唱自己喜欢的歌曲,这感觉相当过瘾!
掌握了伴奏的技巧,我就开始学习乐理,毕竟靠记住和弦的编配并不算懂音乐,要学会为什么这样编配才算懂音乐。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市11中的音乐老师王老师,他是一位年轻的教师,在学校组织了一支电声乐队,我每周都去参加他们的活动,帮助他们排练歌曲,而王老师则教我乐理知识。我很感激我的妈妈,在我每次前往11中的时候都陪伴着我,她帮我背着沉重的吉他,然后在学校门外等我,直到结束后又背着吉他陪我回家。我很珍惜这样的学习交流机会,王老师也很热心地教我传统的和声学,并结合一些我熟悉的流行歌曲分析和弦的编配技巧。我认真的听,贪婪地听,用心地记,回家后又实践演练,在我的吉他演奏水平提高的同时,我开始掌握了越来越多的和声音乐知识,为我将来走上音乐工作的道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很多朋友都问我是否音乐专业毕业,我笑着否认,他们都惊叹我如何能够掌握这么多音乐知识,其实很简单,除了勤奋之外,也没别的捷径可行了。我之所以比他们懂音乐,是因为我花了很多时间在上面而已,没有什么奇迹在里面。

木吉他已经不能满足我的需求了,我开始接触电吉他,电吉他虽然也是吉他,但是有非常独特的演奏技巧和乐理,可以说与木吉他有着很大的区别。最大的区别是电吉他通常都是用拨片去演奏,而木吉他我比较喜欢用手指,这样一来我就得练习两套指法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用拨片老是无法加速,而且电吉他的推弦技巧很难掌握,我的左手力量不够,我又遇到了瓶颈了。根据以前的经验,我尝试着各种办法,但是由于左手的限制始终难以突破,为此我相当苦恼,不得不暂时放下电吉他的练习,重点练习木吉他。同时我开始接触低音吉他,因为我发现自己对低频音阶情有独钟,很喜欢留意歌曲的低音部分,于是我又买了低音电吉他,进行崭新的尝试。整个1998年,我一共买了4把吉他,包括电吉他、电贝司和民谣木吉他,各种吉他的演奏技法都练习过,对于吉他的和声世界了解得比较透彻了。
同期的阿放已经转向电吉他的练习了,他很有音乐天分,而且比我聪明,所以很快就在我水平之上了,我感到有压力了,逐渐不满足自己的水平,又酝酿着学点他不懂的东西,好让自己有点成就感。就是这样,我通过吉他打开了音乐世界的大门,进入了华丽多彩的音乐海洋,吉他就是我的木船,辅助我在音乐海洋中遨游。很快我即将进入一个更加丰富的音乐领域,我的天空也从此广阔了许多! 第二节 广阔的世界--电脑音乐

在学习吉他与乐理的同时,我也开始进行更多的音乐探索。我很想把学到的和声知识应用到实际中去,更加渴望有自己的作品,但我只有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一首很完整的歌曲来。在当时我也不可能购置大量昂贵的乐器等器材,所以拥有自己的作品一直是个梦。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加充实,那时候我正在读一个电脑函授课程,我的电脑是舅舅送的,我一直只是用来辅助学习和玩玩游戏,并没有作更大的用途。直到有一天,我从订阅的电脑报刊上接触到"MIDI"这个词,从介绍中我找到了实现梦想的好方法,那就是一个人也可以制作的电脑音乐!
电脑音乐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玩意,在虚拟的世界里,我可以拥有一支庞大的乐队,当然这得取决于电脑的设置,但与真乐队相比,可以相当于零投入了。对于我来说,我没条件也没精力去弄真的乐队,这种简易的音乐模式非常适合我进行学习,也可以满足我创作的欲望,实在是太完美了!我马上买来一些相关的书籍,着手自己改造电脑,到处寻找相关的器材,雄心勃勃地进军电脑音乐世界!为了一条连接线,我从广州托朋友找到了北京,终于买来一条合适的连接线;为了能有更好的音色,我更换了电脑声卡,为此我摸索了好长的时间;为了能更好地进行编辑,我到处寻找相关的电脑软件,在完全没有教程的情况下硬是苦学把软件的应用方法摸索出来……

在1998年的8月一个下雨的晚上,我拨弄着我的木吉他,在我最喜欢的a小调的和弦上反复地弹奏着,忽然我发现这里面的组合蕴藏着一段动人的旋律!我马上打开电脑,边弹吉他边用MIDI工具记录下我脑海里的旋律,并编配上a小调的和弦,嘿!一段很好听的旋律就出来了!我欣喜若狂,这可是我第一个作品啊!我继续根据自己学过的知识谱写下去,真的是思潮澎湃,很快我就完成了歌曲的主体,整个歌曲是忧郁的小调,而且是我最喜欢的a小调,很配合我当时的心情。我很满意这首作品,哪怕是到了今天,我依然很喜欢这段旋律。我看着窗外的雨,便在纸上写下了这首歌曲的名字--《夜雨》,夜雨的意思顾名思义就是晚上的雨,清凉而宁静,又带着一丝忧郁,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业余"的谐音,代表着这歌是业余的我的第一首作品。这首歌如今收录在我第一张个人专集《非力量》里,是纯音乐作品,我并没有谱写歌词,因为这歌本身就是一个见证。
一个月后,我的一首摇滚类作品《心声》诞生了,为了研究架子鼓的编配方法,我又买了不少书籍去学习,并对照很多英文名称,通过电脑逐个去试。《心声》这首歌曲几乎完全就是为了尝试节奏效果而创作的,感觉还挺不错。这次我谱了好长的三段歌词,是粤语的,把我心底里的呐喊都宣泄出来,非常地过瘾!这首歌曲我也收录进了我的个人专集《非力量》。之后的半年,我陆续也写了几首歌曲,不过由于自己知识的缺乏,一下子就把积累的灵感和力量都用光了,所以没能写出什么好作品,都是在为了尝试和声学上的知识而写的歌曲,并不成型的。第三首同期作品是2005年才正式完成的《炎凉世态》,这是一首反传统和声的歌曲,我写得好辛苦,分了三个阶段去写。第一阶段写的是第一段,非常突兀的弦乐合奏,描述的是剧变的世界;第二阶段是2003年的春节在公司加班写的,描述的是在动荡中生存的困窘;第三阶段是合成,在2005年初制作《非力量》的时候制作的,目的是为专集编写结尾的歌曲。整个歌曲气势是同期作品中最强的了,我个人很喜欢这首歌曲,与《非力量》专集的开篇《非力量》相呼应,感觉相当不错!

经过了冲锋式的创作高潮,我意识到自己缺少体验和阅历,因此没有心灵的沉淀,一两首歌就把自己的深度都表现完了,江郎才尽了。我开始继续听不同类型的流行歌,寻找自己的风格,同时继续练习吉他和摸索电脑音乐的各方面,了解得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懂得少。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大量的音乐知识,想办法扩充自己的视野,与刚起步的时候相比,我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拥有一支庞大的虚拟乐队支持,我对未来充满信心!我又搬回了自己的房间住,把电脑和琴都摆放在床边,一有灵感就起来记录下来,那段日子过得很充实也很开心,尽管只有一个人。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学习电脑音乐会让我得到了今天的工作,而通过工作的磨练,我的电脑音乐水平又得到了质的飞跃,如今我的灵感很多,我也能游刃有余地从生活中提取灵感并转化为音符,我在2005年初制作了《非力量》专集,里面收录了我的所有作品,我把这CD送给我的朋友们,与他们分享我的音乐我的喜怒哀乐。2005年我每个月保持写一首歌,在写作中享受生活,这是我现在最最满意的地方。电脑音乐让我打开了通往幸福的大门!

第三节 音乐的力量--忘记痛苦

学习吉他与电脑音乐让我逐步领略到音乐世界的美妙,我越来越投入到对音乐的研究中,面对治疗也更加积极,每天我就像上学一样地练琴学电脑,妈妈看了也感到开心,她认为我这样有点事情做精神也没那么空虚,她不了解我是很渴望寻找出路,而并不仅仅是打发时间而已。
暑假马上来了,我的同学们都读完大一了,他们有不少都离开了广州读书,幸好我的好朋友们都留在广州,阿放照旧跟我一起玩吉他,读大学的他更加可以专心学琴了;阿波在广州读医,他这个选择真让我感到意外;阿文读上了工学院的文科;阿珊读上了外语学院。他们都在假期来看我,其中阿珊还带着男朋友来看我,当时我觉得他们真的挺衬的。她男朋友也玩乐队,特意来我家跟我交流,只是我不太放得开与别人交往而已。我的其他同学也都在假期来看我,我也很高兴地与他们分享我音乐上的成果,他们也许并不真的很喜欢,但是他们都为我而高兴。我一高兴就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的了,很想和朋友分享我的快乐。 就在这个明媚的夏天里,有一天,阿文打电话给我说要来看我,还神秘地说要介绍一位新朋友给我认识,说他也是搞电脑音乐的,很想认识一下我,我当时还真的不认识有谁是搞这个的,当然很希望有个同行交流。于是,阿文就把阿辉带到我家了,阿辉是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子,对人很热情也很开朗,他是阿文现在的同学,是一位弹钢琴很厉害的人。阿辉非常谦虚地向我请教电脑音乐,交谈中我发现其实他懂得不比我少,他也很认真地听我的作品,倒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很诚恳地提了他的意见,我开始发现他的音乐触觉很敏锐,是个水平远在我之上的高手。难得他愿意和我交流,我非常高兴地与他成为了好朋友,我感到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知音、老师、知己!阿辉也觉得认识我很高兴,一听到我抱怨家里的电子琴老化不好用,第二天就把家里自己的电子琴给抱过来借我用了。我们成为朋友后又把阿放拉进来了,我们三个开始经常在假期聚在一起谈音乐谈力量,那日子过得真开心。阿辉有一辆摩托车,有空他还会载我出去兜兜风散心,我的心情越来越开朗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流,阿辉、阿放与我开始想组建自己的乐队,我们虽然都有各自的想法,但对组建乐队却是出奇的一致。还记得那天中午,我们三个在人民路上一家西餐厅吃午饭,阿辉说那里情调好适合谈正事,我们就边吃边谈这个问题。会谈中我们确定了我们的音乐道路,我们都很希望有自己的作品,但是也了解到现在我们的风格还很乱,所以起步阶段会先以排练别人的歌曲为主,从中寻找自己的风格。还有我们只有三个人,离理想中的乐队在人数上还不够,缺少了鼓手,我们决定先以电脑音乐辅助制作鼓的部分配合我们排练,这正好又可以算是我们的特色吧!我们以各自的音乐特长来进行分工:阿辉负责键盘类的乐器,如钢琴和电子琴,他的梦想是能买一部合成器;阿放担任吉他手,他的梦想是拥有数把漂亮的吉他和各种效果器;我则担任电贝司手与电脑音乐部分,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创作型的音乐人。那一天我们还为我们的乐队起了一个临时的名字--"直觉乐队"!

乐队成立后首先就是要购置乐器,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电贝司,我们决定先买一把好一点的电贝司。那时比较好的电贝司是YAMAHA的,再贵的我们就买不起了,我们一起凑钱买了一把YAMAHA的电贝司给我,买了一把国产的电木民谣吉他给阿放,买了一个立式琴架给阿辉。这一来就几乎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了,阿辉的计划还没买到一半呢,只得暂时停止,不过他很有信心通过奖学金把这些开支给找回来,于是我们就这样半路出家地玩起了乐队音乐。
我们开始排练BEYOND的歌曲,首先是艰苦的扒谱阶段。扒谱就是把一首歌曲的所有配乐通过听来把谱记下来,这一记就是几组乐器的乐谱,不但写得累,听都听累了。以前很喜欢的歌曲扒完谱后都变成了由音符组成的碎片而已,阿辉一直是乐队的核心,他指挥着我们扒谱,练习,我们排练的地方都在他家,他父母也很支持,根本就不管我们,只是偶尔让我们小声一点。有好几次我和阿放都不好意思继续了,阿辉却很兴奋地不愿意停止,继续高声弹啊唱啊,搞得邻居都来投诉了。 在这段日子里,我的身体似乎没那么虚弱了,我开始体会到意志的力量。其实我的身体客观状况没多少改变,这从我体检的一些指标可以看出来,我的精神状态却比以前好很多。这样人也感觉到有朝气,眼神也变得更有力量了。至少,妈妈很喜欢我变成这个样子,她开始放心我一个人去排练,甚至放心我去兜风。音乐带给我的真的太多了,除了欢乐、知识,还有友情、希望,更重要的是信心!

第四节 再次入院--手术成功

1998年的暑假是一个很开心的假期,除了认识阿辉并且与阿放一起组成了直觉乐队外,我还坚持每周两次到11中与王老师以及他的学生乐队一起排练。他们已经小有规模,里面的几个琴手都是我教出来的,他们正和我一起准备一场音乐会,定在9月刚开始的时候,给新学期新同学一个见面礼。阿放和阿辉也来帮我们一起排练,我既当指挥也当乐手,忙得不亦乐乎,每次排练都热得汗流浃背的,辛苦得很。
可能是我太高估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人太投入,把体力透支得厉害,尤其是出汗太多,透析打针用的针口感染了,我发烧了。无奈之下我只得暂时休息,同时不能继续在感染的针口上打针了,得重新寻找一个打针的地方。我的血管情况一直很差,本来打针就不容易,一直都是由老护士林老师专门负责我的打针。我一般称呼资格老一点的护士为老师的,这也是医院里的习惯。林老师仔细地帮我找到了一条新的血管,可惜她要休息了,她交代她的同学张老师来帮我打。那个地方打了几次以后忽然肿起一个包,红红的,很痛,最顶端的地方还有脓水流出来,把我痛死了。 我惟有去看外科,普通外科还不行,一直找到了显微外科的劳教授,他一看就判断一定得动手术了,估计是血管瘤什么的,但具体是什么得开刀后才知道。我听了顿时就绝望了,我好不容易坚持到可以步入社会,差一点就可以演出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疾病又把我击倒?我没精打采地回家,实在没勇气找王老师说,便找了阿辉。阿辉听了之后马上赶来我家,他一边安慰我一边鼓励我,并答应我代替我去演出。我对他很感激,便联系了王老师说明情况,我虽然不能去了,但我总得交代清楚,阿辉答应代替我去就最好了,他水平比我高,演出效果肯定比我去还好。只是我的心里还是非常地难过,我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精神打击。我感觉到老天在捉弄我,我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去筹备,到最后的时刻却逼我放弃……
很快我就住院准备手术了。那天去透析,我当场哭了,护士都连忙来安慰我,林老师帮我擦眼泪,胖老师帮我擦汗,她们都一直安慰着我。透析结束后,阿辉和阿文都来接我,他们陪我回病房,阿辉还特意带来CD随身听给我在医院听。回到病房,阿辉握着我的手,轻声地鼓励我,阿文有点看不下去了,出去陪我妈妈。后来我的同学都来了,他们几乎把病房的走廊都站满了,让医生护士们都觉得我很了不起。他们走后,劳教授特意来和我谈心,他了解到我的特长,专门以这个来跟我说,让我放松,我很感激他这样做,也很信任他做的手术。在病房里我还认识了一位漂亮的护士姐姐,她对我特别照顾,多次在半夜她值班的时候为我盖被子,擦汗等。我和她后来还成为了好朋友。

就这样,我在亲朋好友的支持下,满怀信心地进入了手术室。老天有眼,手术很成功,全程我都清醒,除了缝针时候感到有点点痛以外,过程都很顺利,我感觉很顺利。后来劳教授高兴地告诉我只是血管破了,出现了一个囊肿,修补好了就没事了,不影响别的。我听了高兴极了,当然手的伤口很痛,阻碍了我活动,不过我当天晚上就可以坐起来走路了。成功让我对于手术的恐惧全然消失了,不到一周时间我就出院了。不过出院之前倒有个小插曲:估计是睡久了的缘故,我的肚子在出院前一天忽然又绞痛起来,把医生们吓坏了,他们不知道我怎么了,去检查也没查出结果来,我想起95年那次在家的经历,我告诉他们注射一支解痉针就行。他们将信将疑地注射后果然我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没事了,把医生们都吓坏了,见我没事赶紧同意我出院了,我想他们是怕我了。
这次手术我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与支持,尤其是阿辉这个新朋友的大力相助,让我感受到了友情的力量。手术后我以惊人的速度复原,我又在家开始逐渐恢复练琴和学习,准备重新进入音乐世界,和他们一起追求自己的理想!

第五节 追求理想--避雷针乐队

那一年的国庆节,我出院没多久,为了纪念我痊愈,十一中的王老师答应免费为我们乐队拍摄一组艺术照。我们可高兴了,虽然都是男孩子,但是对于这个艺术照还是很感兴趣的,尤其是作为乐队的我们更加希望能拍出点艺术家的味道来。我们与王老师商量后决定就在阿辉的家拍摄,因为我们排练的地方还有乐器等都在那里。那时我的手还是有点痛,体力也没完全恢复,阿辉就早早地来我家把我接去他家,然后背我上了五楼,在以后的好长一段日子里,他都坚持背我上楼,以节省我的体力,更好地投入乐队练习中去。
我到了没多久,阿放也来了,接着王老师也带着助手小莹来了,他们带了很多器材,很兴师动众的样子。王老师先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布局,然后就开始架设他的器材,光是闪灯就有两盏,想不到他玩摄影也这么专业啊!阿莹则负责为我们化淡妆,因为在镁光灯下不化妆是很难看的,尤其我的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看。我和阿辉一会就化了妆,只是阿放的眉毛本来比较淡,需要画粗一点花费多点时间。我们开始了拍摄,王老师纯熟地操作着,并指挥着我们摆各种动作。让我感动的是,每次摆动作,阿辉总是要求安排我做最舒服的姿势,并经常问我需要休息不。我并不感到很累,而是很高兴,这次摄影愉快地结束了。拍摄结束后,王老师赶着回去冲洗照片,我们三个则在阿辉家吃饭,我们坐在地板上,笑谈着一切,我仿佛完全忘掉了之前的痛苦,并开始憧憬我们的将来,那一天,我过得很开心,也很值得纪念。后来照片拿到了之后,我发现是我拍得最好的一组照片了,尽管人还是显得清瘦,但很精神。真的非常感谢王老师,也感谢我们的理想!

直觉乐队的第一次演出是阿文联系的,她一直默默支持着我,我们应邀到一家公司的晚会表演节目。我们便拿出第一首排练的歌曲《情人》进行演出。为了这次小型的处女演出,我们三个都很紧张。除了反复排练歌曲外,我们还对器材进行了优化,并依靠电脑设计了一些应急的演奏方案。演出当天,我们早早地就去布置,与嬉笑打闹的其他人比较,我们在意的是每一条线的接驳与每一个器材的位置。好不容易摆好了就开始测试调整音响,在嘈杂的环境下我们干得很累,阿放都有点不耐烦了,阿辉却依旧笑容满面。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演出,再苦再累也得忍着。演出进行得很顺利,也挺受欢迎的。谁知道有个老总的小朋友忽然说要表演芭蕾舞,要我们伴奏,我们心里一慌又不敢不应允,惟有硬着头皮上。幸亏我们的音乐水平都不太低,临场的发挥居然还不错,没有出现错误,大家也都很受落,我们终于放下心来。
演出结束后,曲终人散,我已经泪得不行了,阿辉和阿放依旧紧张地收拾器材,我实在帮不了他们了,惟有坐在一旁休息。他们也很理解我,主动地帮我也收拾好了,我们拿着公司给我们的演出费用,个中艰辛尽在不言中……最后阿辉说道:"只要有了第一次,就肯定会有下一次,而且会一次比一次好的!"对此,我们都坚信不已!

依靠我们第一次购置的器材,已经逐渐不能满足我们的需要了,尤其是阿辉有时弹钢琴弹得激动的时候,那声音足以把其它乐器的声音都盖掉--因为我们的功放设备功率太低了。我们都为此感到发愁,如果要买设备,那么高昂的费用我们无法承受,如果不买的话,我们的排练都没什么进展。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结识了省木偶剧团的几位年轻演员,他们除了本职工作外还业余组成乐队玩音乐,其中一个更加是专业的调音师。由于他们都是从事表演工作的,因此他们对于音响设备的认识很深。我们和他们成为了朋友,他们经常指点我们的排练,有时还和我们一起玩。尽管我觉得和他们的性格有点格格不入,但是音乐拉近了我们的距离,这实在是件美妙的事情。在以往我是不可能与我性格不同的人相处的,是音乐改变了我。
我们熟悉以后,他们便很热心地帮我们设计音响方案,其中他们的调音师"大头"更加义务帮我们制作了一台大功率的功放。这台功放的组件可是他带着我们几个在旧货电器市场上淘了好几天才集全的,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元,如果是买原装的话,最便宜的也要过万啊!大头埋头苦干了一个月,终于弄出一台只有一个开关一个指示灯的黑箱功放来,那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个骨灰盒子啊!我们在他的指点下又买了一台比较便宜的八通道调音台,一对大功率音箱,这一切,又全部堆到阿辉家里了。我真有点怕他父母反对,谁料他父母开通得很,还开车来帮我们搬运呢!

终于,经过我们几个月的努力后,在新年来临之际,我们的"BAND房"正式完成了!我们拥有自己的功放、音箱、吉他、琴、电脑,一切都小有规模了。我们对未来的理想越来越清晰了,也非常渴望能有机会走出去了。我们玩音乐不再只是靠直觉了,而是有更多实际的基础了!于是,一个新的名字--避雷针乐队就诞生了!这个名字寓意我们不随波逐流,敢于站在最顶端迎接雷电的挑战!果然,新的挑战很快就出现了!避雷针乐队终于向理想开始迈出了脚步!

音乐在我的生命中就是太阳,它照亮了我生命中最黑暗的角落,它给予了我温暖与力量,指引了我前进的方向。感谢生命赐于我对音乐的理解天赋,使我能够很容易地就进入了浩瀚的音乐世界,并在里面找到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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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网络与初恋 1999

如果说之前的岁月都是围绕我为中心的生存方式,那么从我接触网络开始,我正式走向了外面的世界,我不在以自我为中心,我开始学会接受新事物,并开始了新的尝试。这过程很漫长,也很难忘,充满了快乐和悲伤。原来生命可以有如此多的颜色,而不仅是黑白灰……

第一节 网络初哥--拨号的尝试

记得从接触MIDI音乐的时候,我就开始对网络产生兴趣。那时我的电脑还是比较陈旧的DOS系统,WINDOWS系统也仅仅是个辅助的系统,运行起来非常慢。后来逐渐换上了WINDOWS 95,不过着老机器就越来越慢了,舅舅送了个14.4K的MODEM给我--他在电脑方面历来都走在我的前面,真不可想象他一把年纪了对新生事物的爱好竟然如此浓厚!他早已尝试过网络了,而且也换了个更快的MODEM,就把旧的MODEM送给了我。我的电脑设备几乎都是舅舅送的,而我的电脑知识也是由舅舅普及的。得到了MODEM,我依然不是很明白如何上网,后来同学阿强来帮我设置了电脑,接驳好电话线,我这才学会了如何上网。
上网了又干什么呢?我像个刚入城的乡下仔,实在不知道如何"冲浪",加上当时国内网络也实在单调得很,我那14K的MODEM简直就是蜗牛速度……上网的费用很高,又占用电话线,妈妈知道了不太高兴,我也不敢怎么用了,只是申请了个邮箱,每天上去收一下信,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没信……然后就不知道再干什么了。不过后来我学会了和同学用MODEM连线打游戏,我只玩一个游戏,那就是《红色警戒》,我也只会玩这么一个了游戏了。我和阿强经常周末对战,但是很少分出胜负,通常都是在战斗激烈的时候断线,唉…… 上网对当时的我来说充其量只是个娱乐方式,而且还价值不菲,妈妈每次都拿着电话费单唠叨着,我对此惟有一声叹息。渐渐地我也不玩游戏了,我开始迷上了另外的一样东西--做网页。我是在学习OFFICE的时候留意到里面的FRONTPAGE的,也逐渐对制作网页产生了兴趣。我开始根据教材自己学着做。一开始只是在本地电脑上制作与维护,像一个人玩"过家家"的游戏一样。我每天都更新一点点,有时是图片,有时是文字,好象写日记一样,又比单纯的日记有趣得多,我越来越喜欢这种表达方式了。当然,当时我的水平非常的菜,很多技术不懂,惟有弄个黑色背景的网页风格,看不见为妙啊!还可以自我安慰作"黑色代表永恒"。
那会网络上流行免费个人主页,几个大站都开放了免费主页的申请空间,我所使用的163邮局也有了。我就尝试地申请了一个空间:28m.163.net,28M是我名字的草书写法,"冯明"两字看上去很像"28 m",所以就想了这个名字。哈哈!居然成功了!那可是我第一个网络上的名字哦!申请成功后,我迫不及待地把我硬盘里的网页给传上去,可是该死的网络速度太慢,我搞了半个月才弄上去,有时一个简单的修改也让我等上好久,我都快失去耐心了。妈妈唠叨又在耳边响起了,我越来越觉得没意思了,于是逐步放弃了这个网络上的家,直到后来我换了个28.8K的MODEM后才开始继续制作我自己的网页。忘记说了,我把这个"家"称呼作"老屋",以纪念我以前住过的房屋,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永远是童话般的皇宫,因为我在那里没有烦恼与痛苦……

上网有一定时间了,我也开始在网络上尝试着去其他地方,在那段时间,我经常晚上感到不舒服难以入睡。失眠的我无事可干,很多时候便选择了上网,而深夜的网络速度似乎也比白天快不少。我开始学着进入网易的聊天室,认识了几个"老鸟"。那个年代的老鸟可真不简单,那时的网络条件太差,除非你是干这行的,或者就相当有钱,普通老百姓还真玩不起啊!我努力与他们沟通,可惜我太菜,还有实在没条件长期上,还是无法融入他们的世界。或许又是我见识太少了吧,我本想通过网络抒发一下自己的郁闷,谁知似乎更加郁闷。我开始怀疑这网络到底有没有用了。我又安装了当时的流行的聊天工具ICQ,不过我没有一个好友,倒也没什么用。我每天依旧习惯性地登陆邮箱看着那空空的邮箱,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这比较无聊的动作,这就是我上网的全部了。
我甚至还报读了一个网络训练班,后来还考了一个IE操作员的证书,现在看来真的是笑死人了,IE还要证书。当时妈妈也没怎么同意,后来见学费不贵就由得我学了。我拼命地学,没人教我我就自己找答案,实在不懂就打电话问同学,硬是考了个75分。后来顿悟了,电脑是不用学的,是靠实践掌握的,死看书根本没有用。从那以后,我就没读过正式的电脑课程,全部都是靠摸索学习的了。对网络的尝试打开了另一道门,我好奇地观望那个神奇的世界,尽管还没看出什么来,尽管我还是疑问重重,但我还是对这个未知的世界与未来充满了希望,我坚信,我的未来与出路就在这里!

第二节 "星星叫"诞生--网络生涯的开始

经过了一段无所是事事的网络生涯后,同学阿放有天打电话来告诉我,他无意中找到了一个变形金刚的中文站点,?quot;变形金刚2010",不过需要支持FLASH才能看得到。我的天啊!居然网络上有人做变形金刚!而且还用到了当时才刚刚出现的FLASH技术!太神奇了!我马上按照他告诉我的网址输入电脑,在等待打开的过程中我仿佛一个信徒正在走向朝圣之地一样激动。屏幕还是一片黑,不要紧,我电脑慢,再等……出现了!变形金刚的标志看到了!!继续等……继续等……等了非常久,屏幕还是只有个标志,下面还是一片黑。怎么回事?我急死了。后来想起我的IE还不支持FLASH啊!于是我又满世界地找FLASH插件安装,我的14.4K MODEM在吃力地叫嚷着,我迫不及待地拍着桌子,嘴里念叨着"快点啦!快点啦!"闹得妈妈也惊动了跑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指着屏幕说着"……变形金刚……变形金刚……",妈妈还以为我疯了。
经过了一番折腾,我终于打开了这个站点,其实一个很简单的站点,干啥要用这么强的技术做啊,搞得我这蜗牛机器打开都如此困难。不过作者的技术与美工都很强,我贪婪地浏览着一切,此刻是我上网以来最爽的了。看了一会,实在是太慢,我看到这个站点有个留言版,我打开进去看看都有什么留言。来留言的人不多,而且都是简单的赞美之词,忽然有一则留言吸引了我:一个叫DUMURPHY的人留下了一个地址,说他也刚做了一个变形金刚的站点,希望能交流。我一看乐了,居然又有一个变形金刚站点!我顺着地址连接过去一看,这是一个刚刚建立的站点,很简陋,作者就是DUMURPHY,他给自己取了另外一个名字,是变形金刚里的名字:通天晓。他的站刚刚建立,像个人主页,有日记在记录他的更新,资料还不是很多,但文字很感性,充满了对变形金刚的喜爱之情。虽然这个站不如2010站华丽,但是却实在得多,浏览速度也快很多。

找到了通的站,我像找到了上网的依托,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发现了陆地一样。我开始了每天都必不可少地上一次看看有没有更新。这位通天晓更新很随意,有时很久都不更新,有时就连续地更新。同时我又进入他的论坛和他交流,一开始他的论坛根本没人,逐渐地就有了10个人左右,除了我一个是广州外大家都是北方的,通是东北沈阳的,为人很是热情,我们都把他当作老大,十个人的老大。我们在简陋的论坛里谈天说地好不自在,终日逍遥,很有点梁山水泊的味道。有一天,通兴冲冲地发言说他开发了一个聊天室程序,让我们都去实时聊天,我一进去见里面都有十来人了,那名字有些认得有些认不得,有几个还经常地变名字,好不热闹。后来为了方便认人,大家商议以后在论坛和聊天室用相同的名字,而且要是变形金刚里的。于是,通天晓、巨浪、JAZZ、袭击、幻影、宇宙大帝、五面怪、六面兽等名字就开始确定下来,成为了各人的固定网名。而我,为了区分他们,就取了个港译的名字--星星叫,从此,我就多了一个名字。
我,星星叫,似乎真的在网上变成了动画里那个桀骜不驯的角色一样,毫无保留地与变形金刚世界里的网友畅快地交谈着。我们说动画剧情,写原创故事,彼此代入角色"舌战",那是我最最开心的网络生涯,没有任何的烦恼与斗争,只是纯粹的快乐。世事有时就是这样,越是简单越是容易快乐,生活如此,工作如此,网络也如此。我每天就沉浸在这种虚拟世界的快乐中不能自拔,为了更好地与他们交流,我努力地学习着电脑与网络知识,因为我发现我在他们面前,我显得太没见识了。他们都是校园内的精英,有个别年龄大点的已经是社会上的劳动者了,而我却什么都不是,闲人一个,真是有点相形见绌了。我不能什么都以身体不好为搪塞借口。在那段时间内,我努力地学习电脑知识,在与他们的交流下进步得很快,我学会了制作复杂的网页和一般的图片处理技术,可以制作更好看的图片和网站了!

在掌握了新知识后,我马上就应用到我自己的"老?quot;建设上,老屋终于摆脱了一团死黑,变成了丰富多彩的彩色老屋。由于我对颜色的搭配很感兴趣,所以我经常变换老屋的颜色,而且我还别出心裁地做了个《老屋新闻》,模仿报纸的排版记录了我的各个方面的更新。老屋的内容也开始丰富起来,包括变形金刚、文集、图集和照片集都有:变形金刚是最多内容的一个栏目了,所以有朋友觉得老屋差不多是一个变形金刚专门站了;文集主要是记录我当时一些杂七杂八的散文,现在看来那时的文字还挺有意思,很有坐井观天的味道;图集是我闲时画的画,也是以变形金刚为主,当然也有我喜欢的加菲猫,我最快可以15秒画出一只来;照片集是我从我家的影集里节选我个人的扫描发上去,和大家分享。老屋让我感到了温暖,让我享受了喜悦,更让我感到有成就感,尽管只是一个没人留意的角落,但毕竟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世界,我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啊!
星星叫的诞生让我着实地走进了网络世界,眼界大开,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啊!通过一条小小的电话线就可以把自己和整个世界联系起来,真的太神奇了!我的网友开始多了起来,大多数是变形金刚的迷友。我们之间通过网络走在一起,除了科学的奇迹外更多的还是缘分。最特别的要算老七了,他那时叫"六面兽",后来为了避免重名改名为"七面?quot;了。我跟他可不是通过变形金刚认识的: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上面是对我一篇散文的评价。居然有人看我的老屋啊!我跟信的作者就开始了通信,双方交流了几次,忽然我们都提到了变形金刚,他喜出望外地推荐了通的站给我,我一看就乐了,原来彼此早就认识了啊。我们互通了金刚名字才恍然大悟,原来大家在金刚的世界里已经是朋友了,怪不得这么投契呢!真是缘分啊!

星星叫,一个对我有特殊意义的名字,带给了我焕然一新的面貌!星星叫就是冯明,冯明就是星星叫,永不分离!

第三节 初恋的感觉--小珊与我

总有人说:初恋的感觉是最甜美的,是无尽的省略号。对我来说,初恋的感觉很奇怪,更多的是一个问号。 她叫小珊,很巧,与我现在的女朋友阿珊名字一样,为了区别开来,这里称呼她为小珊。小珊那时是一个重点中学的高中生,比我年轻四岁,是一个短头发大眼睛的小姑娘。我们相识在阿辉家里,相识的时候我是作为吉他老师被介绍给小珊的。这一年寒假里的一天,我照例和阿放到阿辉家里排练,排练完后阿辉说介绍一个小姑娘来跟我学吉他。我那时已经开始教学生了,所以就爽快地答应了。小珊穿着一身校服来到阿辉家里,她逐一跟我们打招呼,由于他和阿辉早就认识,加上我和阿放都不善于与陌生的新朋友沟通,更多的时候小珊是和阿辉在交谈。后来阿辉说我才是老师,我才和她交谈起来。我直入主题地开始讲授吉他的由来等,并拿起我们的乐器示范比画着,小珊认真地听着,那一刻,我并不觉得有什么。
后来我们正式开始上课,她隔天来我家半天,除了学琴,还把作业带来做。我反正也没事,就由得她在我旁边做作业,我做我的事情。有一天周末,我们结束了下午的课后我打算去买唐朝的CD,便提出顺便送她回家,她说她也一起去,于是我们就一起背着琴去买CD去了。唐朝的CD很不好找,我们走了很多家都没有,我累了就把她送回了家,在过马路的时候她兴高采烈地冲出马路,似乎她从来过马路都不看车的,我吓了一跳,用手把她拽了回来,那一刻,她脸红了。
过年了,学琴暂停,有一天她打电话让我带她去玩一天,我想想我也没什么事情干,就答应第二天带她去玩,电话那头她好开心,我也一样,有种莫名的兴奋。可去哪里玩呢?我又不喜欢热闹多人的地方,我平常经常去的就是广州闹市里的一个宁静的小公园--兰圃,那里是兰花的世界,由于园内很多参天大树,所以很安静,我很喜欢去那里沉思。第二天,我就真的带她去了兰圃,我们在宁静的公园里静静地走着,她不停地说着笑,我一直只是在听,公园里没多少人,只有我们两个在走着,而两人中只有她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我似乎很享受这一切,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后来我们坐下来歇息,她不出声了,指着我手指的戒指问我是否有女朋友了。我很惊讶,从来没人留意过我戴了戒指,更没人问起。我笑了笑告诉她其实那戒指是为了告诉自己,不要接受爱情。她问我为什么,我平静地告诉她一切。她哭了,我预料到了,我叹了口气,真相总是难以接受的。忽然她说要做我女朋友,要把我的戒指脱下来。我心灵一震,一直以来的防御似乎马上崩溃,在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中,我默许了,在那一刹那,我有女朋友了。那一刻,我醉了。 我开始恋爱了?我开始恋爱了。恩!很快她就开学了,她是寄宿的,我们开始了通信,第一封信,她写了足足七页纸,我妈还以为是报纸。她在信里说她的生活、学习、抱负,我在信里给她安慰、鼓励,我很满足这样的精神生活,让我觉得我有人牵挂着。周末,我会到她学校门口接她,从清一色的校服学生中把她找出来,有几次她索性把我领到了教室,我仿佛又回到了那远去的校园生活。我们会一起吃饭,她很会享受生活,因为她家庭条件很不错,我学会了什么叫蓝山,学会了什么叫Cappuccino…。吃完饭我们会去附近的体育中心散步,手拉手看着别人跳集体舞,一起在草地上看星星……过了一个多月,妈妈察觉到什么了,问我和小珊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平静地告诉了她,妈妈痛心地对我说,让我不要连累别人。那一夜,我哭了。
暑假很快来了,通过通信,我了解到小珊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孩子,她欣赏强者,她身边也有不少追求者,都是强者。于是,她经常带我和她的追求者一起出去,我感到很奇怪,不知道她是想证明给别人看我是她男朋友,还是想让我去气气别人。有几次我觉得不想去了,可是想想还是去了,所谓的追求者,也是她的同学,比我小得多,当然,他们的都是校园里的精英。他们都给我出学习上的问题想刁难我,我真的哭笑不得。这个暑假我过得莫名其妙,唯一值得纪念的是在暑假里我和小珊拍下了唯一的一张合照--是一套两张的贴纸照片,我的一张现在已经丢了,她的一张在一年后由阿辉转给了我。有几次我觉得真不是滋味,我不知道她想怎样,我想我还是很介意她和其他男孩子的亲昵,有一天,她要我和一个男孩子一起去看电影《情书》,我不喜欢那电影,他们似乎却很喜欢,并且早已看过很多次,在那里很有兴致地谈论。我无法忍受下去了,那一刻,我走了。
暑假后,我们又开始了通信,不同的是,她开始抱怨我在学识上的不足,我还是尽力去安慰她,并声明自己是没办法。她来信说要去北京参加英语比赛,临上飞机发了?quot;VIA.F"签名的信来,似乎想告诉我她跟我在一起的决心,她把她的签名里姓氏改成了我的F,我觉得她开始勉强自己了。那比赛她拿了第一名,更加意气风发地回来了,我感到她离我越来越远了。这年的国庆,我们在一起看了画展,她很醉心地看,我却心不在焉,并不是我不喜欢看画展,只是我无法达到她要求的欣赏水平。国庆后,有一段时间没收到她的信,终于,半个月她来信了,她提出了分手,因为她认为最理想的一对王菲窦唯都分开了,她对感情再没信心了。我真有点生气了,我们的感情难道就以别人作参考的?我回信开导她,她给我回信了,道出了她的心声:她需要的是比她强的强者,我不是。当初喜欢我是因为刚见面的时候我没有正眼看过她,从没男生第一次见她不被她吸引的……后来她真喜欢我了,却发现我不是她理想的人,她尝试过勉强自己接受我,可是现在无法再勉强了,就像王菲窦唯一样。我叹息着给她回了信,不再挽留她了,并捎上我的祝福。她给我回了一张明信片,里面都是道歉的话,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那一刻,我心碎了。 我不知道这段初恋算什么,很奇怪的感觉,我以为我会很伤心,但是却没伤心多久,我以为会淡忘,却无法淡忘。多年以后我还是会回忆起那个特殊的寒假,心底里还是会涌出一丝暖意,无论如何,小珊,那个爱穿天蓝色裙子的小姑娘,带给了我心灵的驿动,让我学会了如何去关心别人, 去爱别人,去在乎去追求。我想我的初恋,应该是湛蓝色的。

第四节 挑战自我--参加音乐节比赛

不知不觉,避雷针乐队排练了都有差不多一年了,除了几次小型的校园演出之外,我们并没有取得多少发展,我们依旧是三个人,仍然没有找到鼓手。暑假差不多到了,我们又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利用暑假去干点什么。在阿辉的设想中,避雷针乐队应该参加商业性的演出以赚取资金改进自己的设备,同时也应该有自己的作品了。而我们三人的风格很不统一,个性又很强,还没有那种对音乐的默契,或者说,我们欠缺的是一个时机,一个让我们都妥协的时机。
有一天,我看报纸忽然看到了一则广告,是一个校园音乐节的比赛,里面有各个分类的比赛,其中一个是乐队组合!我的心扑通地跳了一下,机会来了!我马上把消息告诉阿辉和阿放,他们也表示很高兴,都愿意参加。可问题又来了,那时距离暑假只有一个星期多一点的时间了,阿辉暑假报名去北京读托福,一放假就出发了,他不在那我们无法排练,何况我们连首自己的歌都还没有。还有的就是比赛要求是在校学生,我这个已经退了学的身份……实在不知道能否有参赛资格。最后就是我的身体了,不知道能否承受比赛压力,还有对透析时间的影响等等,都切实地摆在了面前。 阿辉说让我来决定,我考虑再三,决定去参加比赛接受挑战!首先我回到学校去办理一张病退的证明,在一翻繁复的手续后终于拿到了这个证明,我和阿辉赶去报名,主办方并没有质疑我的身份,我们顺利报了名,我看了看报名册,单就那一天就写满了一本本子,我对阿辉说这么多人参加啊,阿辉自信地说我们一定能行。当然,我也相信我们一定能行!报名确认后,我们马上开始前期的准备工作,阿辉决定闭关一周写个歌出来,至于编配和歌词就交给我们,他又找来了他朋友阿咏担任键盘手,他决定去弹钢琴。我们商量把这歌定性为阳光向上的,旋律性强一点的,这样可以展现我们的琴技,因为唱歌来说,我们不是很强。
一切就这样开始了,阿辉一个星期和我们断绝来往联系,我和阿放都有点为他担忧,怕他压力太大写不出来。他最后终于写出了一段旋律出来,不是太理想,比较平淡,适合作为歌曲的开始,但旋律中有一个变化很特别,也很好听。阿辉有点失望地离开广州赴北京读书去了,临走前叮嘱我们等他回来再开始。他走后,我和阿放商量等他回来离初赛就只有几天了,根本来不及了,靠自己吧!于是我开始为那段旋律谱写后续部分,我反复地听着那段旋律,尝试感受阿辉的创作心态,我想对于他来说,他的理想是星辰大海,他希望去更高更远的地方去追求理想,而我则不得不满足于固守原地,我尝试把两种思想混合在一起理解,终于谱写出完整的一段旋律了,旋律走向很规矩,属于大众化的流行风格,我个人很满意,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歌曲比较容易打动一般听众。阿放似乎对旋律的简单有点失望,我没办法了,他也没有更好的灵感,于是我们就确定下来主旋律。根据我自己的想法,我为歌曲填写了歌词,并为歌曲改了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在海这边》。歌曲描述的是朋友之间尽管身处异地依然心灵相通的情景,很符合我当时的心情。或许我早就意料到我们以后会分开吧。
阿辉回来后对我的成果也感到很高兴,他很快地投入到和弦的编写中去,为了让简单的旋律增添多一点色彩,他在钢琴伴奏上下了很大功夫,写了好多的独奏和华彩,又和阿放一起仔细琢磨吉他伴奏的每一个音。最后我们一起写出了吉他独奏部分,并设置好电脑伴奏的MIDI鼓声。阿辉笑着说我们可能是唯一一队把电脑抬去的乐队了。

初赛开始了,参赛者非常地多,加上他们的器材,啦啦队,现场好不热闹。我们一行四人,加上找了两位朋友帮忙搬东西,浩浩荡荡地赶到后台霸了一个地方,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我们从上午等到下午,终于到了。我们紧张地上台安装设备,电脑居然出了点毛病,忙乱了一会后搞定。初赛我们表现得不是很好,结束后都很忐忑,担心进不了决赛。我们把所有乐队都听了一次,才对自己的水平有点信心,我们一定能进决赛!
果然,我们被通知进入决赛,于是,我们又开始了枯燥的练习,以迎接决赛。决赛那天,我一踏上舞台,第一次感受到了现场数百观众爆发出的热烈掌声。而且,我的几位好朋友都来捧场了,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和舞台上人和乐器都融入到一起,我忘我地演奏着,在歌声中仿佛真的来到了那大海边,向着远方呼唤着我的朋友……太美妙了,现场再次的热烈掌声把我从沉醉中唤醒,我们的歌曲得到了观众的认同,这是现场少有的一致响亮的掌声,我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舞台。我们开始庆祝胜利了,那是我们超越自己的胜利,是避雷针的胜利,是追求梦想的胜利!
这场比赛我们获得了一个类似安慰奖的奖,很多人为我们鸣不平,不过无所谓了,我们迈向理想前进了一大步,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团队协助,最最重要的是: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歌了!《在海这边》就像我们的孩子,充满了快乐与欢愉,充满辛酸和苦涩,如今再听真的是百感交集。阿辉如今在上海,我和阿放在广州,大家都从事不同的事情,但避雷针的精神仍在,那是对音乐矢志不渝的理想追求,我们三人从没变过…… (注:后来我把《在海这边》送给了变形金刚联盟,作为联盟的会歌,象征着各个地方的兄弟姐妹一起到变形金刚的世界来相聚,这首歌曲又有了新的含义。)

第五节 格格不入--失败的人际关系

1999年的冬季来了,刚刚失恋的我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我变得避忌谈及感情,甚至对生活中其他人的感情生活也尽量地避开,也许我真的受伤了。我更多地与阿放阿辉一起谈论音乐,在音乐的世界里忘却烦恼,逐步治疗我的心。阿辉有时也会用他的摩托载我去兜风,我们在晚上奔驰在无人的公路上,穿梭在宁静的校园内,流连在热闹的珠江边……他用心地安慰着我,不过我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很伤啊,就是比较郁闷而已。
快元旦了,有一天阿放忽然问我看不看崔健演唱会,他能搞到前排的座位。我想想去见识一下这位"中国摇滚第一人"也好。于是我就答应阿放,顺便我也邀请了阿珊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失恋之后我很喜欢向阿珊倾诉,她也很耐心地听我诉说,为了表示感谢,我便邀请她一起去看,阿珊爽快地答应了。

那是个周六的晚上,我刚透析完,人很累很累,但还是来到了演出场地体育中心。今晚是田震和崔健一起演出的,所以我们分别看到了两人的FANS,很不一样的两群人。还记得阿珊那天穿得很厚的衣服,看上去胖乎乎的,加上她那小小的眼睛,看上去很可爱。我们坐下来不久演出就开始了,我们的座位离舞台挺近的,就是不太正,得歪着脖子看。田震先出场,欢呼声中充满了年轻的声音,我们在议论,这是那些女孩子们喊的。田震的歌很流行也很好听,气氛很好,大家都一起合唱,我也感到很开心。半场后,崔健出场了,这时坐在我们面前的一个汉子忽然站起来展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崔健的歌名口号,他振臂高呼起来,随即现场许多之前很斯文的中年男士们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狂叫着。原来他们是等着崔健出场才"发作"的!果然,崔健的演唱过程中,现场的气氛异常高涨,几乎所有人都和崔健一起吼着。要不是我太累,我也想站起来和他们一起振臂狂呼,真畅快的感觉啊!当我们不停地狂呼"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时候,演唱会悄然落幕了,人们还很兴奋,久久不肯散去。考虑到我体力不足,我们提前走了,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阿珊和我同路回家,我们边走边谈论着演唱会,我显得很兴奋,阿珊说看来你好多了,我笑了笑。的确,情感得到了宣泄,不再感到郁闷了。我便乘兴邀请她第二天吃饭,阿珊说她舅舅帮她办出国的事,如果没办成明天就有空,到时联系吧。我一听心里一沉:又一个要走的了……阿珊是我不多的异性好朋友,连她也走了我真的会很孤单吧。也许明天她办不成呢?我有点不厚道地这样想,回家后就很期待她的电话,结果,第二天我等了一天都没等到阿珊的电话,我笑了笑自己,便不再想了。

圣诞节到了,我和阿放没事干,又想起找阿珊,便打电话给她,阿珊说她约了同学一起去玩,不过可以先见见我们。于是我们三个来到一个冰室,天寒地冻地吃起雪糕来。我们的话题还停留在那天的演唱会,阿放更表示从来不知道圣诞节出去玩什么,我了解他,他性格很孤僻也不合群,我就说不如我们一起和阿珊去玩见识下。阿珊担心我太晚了,我也真的从来没有试过这么晚还出去。我回家跟妈妈说,妈妈很担心,我说没事的,让我去吧。就这样,我平生第一次晚上十点后出去玩,真是破天荒了。
我们先来到海珠广场,那里早就人山人海,阿珊约了几个朋友先在这里等,朋友又带了各自的朋友来,于是一大帮人互相不认识的就见面了。阿珊是天生的好人缘,跟谁都可以沟通得很好,我和阿放就不行了,傻傻地站在旁边,因为我们只认识阿珊,所以只和她一个人说话……阿珊惟有既要顾及我们,又要顾及和其他人交谈。他们在互相问你是哪个学校的,每当问到我的时候,我总是无言以答,阿珊总是过来帮我圆场,我很感激。他们的话题大都是校园之间的趣事,我索然无味地听着,心里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出来了,我明显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阿珊看出来了,她经常留在我身边和我说话,并鼓励我和他们交谈,还向他们介绍我是玩音乐的。终于,我好歹可以和他们有两句了。后来我又跟着他们去酒吧、夜宵,阿放居然开始接受并和他们谈得欢,而我却依然很孤立地不知所措。阿珊带点怜悯地看着我,劝我还是回家吧。我想想看的确,我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便打车回去了,阿珊还专门把我送上了车才回去。那个时候,我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我钻进去,我感到自己完全不属于这个缤纷的世界了……

1999年,是我情感动荡的一年,我不知道自己是失去得多还是得到得多,也许平静点想:多点经历总不是坏事。这一年里,我也第一次尝到了努力的快乐,结实了很多新朋友。然而,我对于人际交往依然很不在行,在这个现代社会里,我还是一个"古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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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理想与天使 2000

2000年是新世纪的开始,世界末日并没有来到,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迈进了新世纪,我不知道将来等着我的是什么,一切都那么的不安与不稳,我的心充满了困惑与疑问,这个新世纪属于我么?

第一节 再见理想--音乐提升之路

在音乐的道路上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了两个年头了,原本只是为了找个精神依托打发时间,可是世事难料,通过音乐我找到了自己的理想所在,更找到了避雷针乐队,甚至因为音乐找到了我的初恋……有时真的很感激命运的安排,总是在夺走的同时给予,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音乐上的天赋,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乐感比好多人都强,而我对音乐的理解能力也比较强。两年的音乐之路让我收获颇丰,无论是音乐上的还是非音乐上的都是,我的眼界大开,见识增加,人也开朗多了。不过越接触得久就越觉得自己知识的不足,尤其是在乐理上,经常都百思不得其解,我非常渴望能系统地学习一下乐理。
非常感谢市11中的王老师,他在我音乐道路上给我的帮助非常大。我坚持每周去一次11中已经有一年了,我和那帮小朋友们也很熟悉了,他们中的两个也在跟我学吉他,而我则每次都争取请教王老师一些乐理上的问题。就这样,我断断续续地学习了一些乐理,但我还是觉得不系统,我便向王老师提出可否请他教我传统的乐理。王老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每周都提前一小时到11中找王老师,他在音乐室里先帮我上一堂传统乐理的课,然后我们再开始和他们乐队排练。

我主要学的是传统和声学,王老师首先拿出一本很旧的讲义,说是他读书的时候用的,简直就像咸菜一样,上面除了印刷的文字还写满了他的笔记。他坐在钢琴旁,边讲边弹,以听觉来辅助和声效果的讲解,这样非常直观,比起我看着那些乐谱想象要强得多了。其实传统和声学有点像数学,有一些基本的公式,然后不断演变与推论,成为丰富的体系。通过王老师的教导,我的眼前豁然开朗,许多以前不明白的编配如今都明白了,而且我发现我的音感通过不断地听加强了,我可以凭听觉就分辨音高了,这以前是做不到的。真是水到渠成啊!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为了音乐而生存着的,音乐就是我生命动力的源泉!那段日子里,我每天都在进步,一周一次的理论课上完,回家后我就拼命地听歌与练琴,复习刚学过的内容,以大量的练习来巩固自己的理解,直到变成很自然的感觉为止。
慢慢地,王老师开始讲得深入了,从大调小调讲到复调与十二调式了,这还真有点像中国功夫,一开始还门派分明,大调小调都各自有规矩,到了高层次的时候界线就模糊了,以无形为有形,以无法为有法,一切都变得貌似杂乱无章但却非常自然。王老师的讲解也开始没那么容易明白了,他也很少举出很具体的例子了,因为这些运用起来是很难说清楚的。王老师经常对我说要靠感觉去体会,唯一的方法就多听,只有多听才能有感性认识,否则再多的理论也讲不清楚。我尝试去理解王老师的话并按照他说的去做,在那时收效却不大。我只能按照自己能理解的水平去理解了,不过这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停止了去11中,也就结束了学习了,王老师的话我一直都铭记心中,直到现在的工作要求我接触大量的歌曲,我才真正地体会到了他当时所说的感觉,音乐是一门感觉的学问,这话一点不假!很感激王老师对我的教导与指点,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并在追求音乐理想的道路上增添了不少力量。

世纪初的避雷针乐队得到了一次演出机会,我趁机把学到的音乐知识运用到乐队排练中去。我们也终于找到了一位鼓手--阿杰,原来他也是二中的校友,是我们的师弟,这世界真的很小啊!那一夜,我们与其他十几队组合一起冒着严寒站在世界大观的舞台上演出。当我走上舞台的时候,耀眼的灯光让我感到浑身都炽热起来,舞台下那漫山数千的观众更是让我激动不已。多年来的抑郁此刻完全化为乌有,我多么想通过音乐把我的压抑发泄出来。当阿辉的钢琴开始的时候,我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掌声,舞台上的灯光在变幻着,我仿佛来到了天堂,我兴奋地拨动着琴弦碎音乐舞动着身躯……后来,朋友们都对我说我在舞台上的表现简直是疯狂了,他们想象不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力量,我也想象不到,我完全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我的理想、我的追求、我的梦想在那一夜全部实现了,当时我就在想:哪怕死神马上夺走我的生命我也没有遗憾了!
回家之后我无法入睡,心里还是美孜孜的,我想我的生命已经到了最辉煌的时候,我要把这记忆永远的封存起来。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晚阿珊也去了捧场,更加想不到的是,阿珊会化作天使,降临到我生命中来,在不久的未来……

第二节 天使降临414--阿珊与我

爱情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当我认为爱情不会来临的时候,她悄悄地来临了;当我认为爱情终于来临的时候,她又悄悄地离开了。初恋之后,我一直都避免接触自己心里的这种感觉,也一度认为自己没有爱的权利,一想起爱情总是在自嘲中黯然。可惜我这颗驿动的心却无法收藏这份对爱情的渴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不知不觉地又萌发了爱的冲动--她就是阿珊。说起来很奇怪,这半年以来,我很喜欢找她聊天,哪怕只是电话里的聊天也让我感到温暖。我一直在警惕自己的感情,提醒着自己不要再动真感情了,而且阿珊当时也有个男朋友在重庆读书,她自己似乎也在忙于出国。我对自己说道:不要自作多情了,不可能再有女孩子喜欢自己的了。
那会儿我们基本上每周通一次电话,电话里头不再是我单纯的诉说了,阿珊也开始对我讲她的故事,我开始了解到其实她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我听了之后心里很难受,既为她的经历难过,更为自己的无能生气。有几次我们的谈话都不欢而散,只是因为我们彼此都说出了心里的苦楚但却碍于现实,无奈之下只得停止交谈。那段日子几乎都这样,我们彼此安慰对方,精神上支持着对方。我发现自己的心在变化着,变得难以控制,特别是那一次,我在电话里赌气地说:这辈子就孤独终老好了!阿珊在电话那头生气地说:你再这样说我就陪你一起孤独终老!我的心灵极大地被震撼了,我不断提醒自己阿珊是在说气话不是当真的,但即使如此,我的心还是被深深地打动了,心底里最后的抵抗失败了,我喜欢上阿珊了!

喜欢上阿珊让我非常痛苦,我变得很在意她了,越是在意痛苦就越大。我了解到她的出国手续到了最后一关了,也许很快她就要离开了,这是我最最不愿意看到的。我不敢跟她表露心迹,怕把她吓跑,只是一直陪她办理着繁琐的出国申请手续,所谓陪,也仅仅是电话里安慰一下她而已,而安慰完她自己就很失落,我在帮助她离开自己……交易会又到了,作为英语专业的她得去交易会当翻译作为社会实践,这样她就更忙了,我可能连电话都难和她讲了。我鼓足了勇气约她来我家吃顿饭,因为我真的很想见到她。电话那边她犹豫了一下,便答应去找完翻译的工作后就过来。那天是4月14日,还差一天交易会就开幕了,她说好中午去面试完就来我家,我高兴地在家等着。三点、四点、五点过去了,我不安地到阳台上张望,还是没见她的踪影,爸爸对我说她可能不来了,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我不干,我还要等,于是爸爸妈妈就先吃饭了,他们感到我很不开心,也没怎么惹我,我依旧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站--如果阿珊要来,一定从那里下车的!
五点四十分,她终于来电话了,说她刚下车,忘记怎样上来了。我兴奋地说我下去接你,于是便飞一般地冲下楼去!我终于见到阿珊了!她一身办公室套装,显得很斯文成熟,反观我穿着衬衣短裤拖鞋,真是鲜明的对比啊!阿珊有点不好意思说她面试完后就回了二中找她以前的班主任谈出国的事情就忘记时间了,我嘴里说不要紧,心里却想到这可把我盼死了!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我们回家吃了一顿简单的饭,吃的菜是炒鸡蛋,从此她来我家就总是有这道菜,以致现在她经常挖苦我道来我家就从来只有鸡蛋吃……我们电话里无所不谈,见了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说着些不着边际的客气话,这感觉真的有点尴尬。特别是阿珊穿着得那么正规,也让我感觉到离她很远很远。饭后不久天就转黑了,阿珊看了看时间便说回家了,我便提出送她去车站,心里想:今天就这样无趣地过去了?我盼望已久的见面就这样结束了? 我们来到海印桥底下的电车总站,车还没来,我们就在附近的江边散步,徐徐的江风迎面吹来,我们都打开了话匣子,可能之前在家里太拘谨了吧?我笑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要到结束之前才能达成心愿?忽然在此时,天空下起了雨,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往回走,这老天真会捉弄我啊,这么快就要阿珊走了。阿珊拿出了伞,我习惯地拿过来打开,两人一把伞,自然靠得更近一些,阿珊的手搭在了我拿伞的手臂上,我是在做梦吗?我开始赞美上天了,放慢了脚步,阿珊却着急地叫我走快一点,伞太小遮不了两人,雨越来越大了。我一点都不着急,我淋湿了也无所谓了,不过我还是被她拉着小跑冲进了桥底。这里离车站其实还有一个路口,这时的雨出奇地大,即使有伞都会淋得湿透,阿珊担心她走后我没伞回家,于是决定陪我一起等雨停。我充满喜悦地暗自祈祷:下吧!下吧!下大一点吧!天遂人愿,雨势没减弱更是随风加大了,我们在桥底也不太安全了,不断地根据风向变换位置站着以防止外面的雨水飘进来。
桥底下除了我们还有一些人在避雨,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此时更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就我和她不是情侣。我们一边避雨一边交谈,阿珊谈起了她和她男朋友的不愉快,谈起了出国过程的不顺利,我听着听着似乎感到她离我越来越近了,是一种无形的距离,这是上天的安排么?其实我知道阿珊不是非常想出国的,只是想逃避一下现实的烦恼,她告诉了我许多她的秘密,让我也感到惊叹不已。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我很佩服她的能力与勇气,我就一直没有这种勇气。她又提起有个外商说很喜欢她要带她离开中国,我无语了,我多么想对她说其实这里还有个人很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我看着她,发现她也正注视着我,我变得很不自然了,左顾右盼起来。沉默了好久,阿珊对我说?quot;你没有话说了?那我们走吧。"我这才发现雨开始小了。完了!我急了,冲口说道:"其实有句话我想对你说……"阿珊微笑着看着我,我感觉到汗在往下流,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我开始无意识地绕着她转圈,每次转到她后面我就想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又转回来面对她了。转了三圈后我忽然觉得别扭,这方向不顺!于是我又反方向转到她后面,刚想说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转了回来。面对着阿珊,我终于停下了脚步,不走了!死就死吧!我硬着头皮对她说:"我想对你说: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可以吗?"阿珊还是微笑着看着我,我慌了,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知所措起来,阿珊对我说?quot;我有男朋友的了哦。我马上要出国的哦。"这我早知道了啊,但我还是喜欢上了你啊!等你走了我都没地方说去啊,我又重复了我的话,还表示我不会逼她的,让她去选择。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期盼着她答应。又等了好久,也许只是一会,但我觉得像过了半天一样,阿珊终于扑哧一声笑起来:"我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说出来你喜欢我。"天啊!她早看出来我喜欢她了?我无地自容了,几近哀求地问她那结果究竟如何,她点了点头。答应了?没答应?我又问了一次,她还是点了点头,我激动得把她抱得紧紧的,那一刻是属于我们的,我不再管其他人和事了! 雨终于停了,我送她坐车回家,路上我们的手紧紧地握着,她对我说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做我女朋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也许现实会改变一切。我表示理解并支持她,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是阿珊肯答应我,我已经很满足了,无论将来如何我们毕竟是走出了开始的第一步。第二天交易会开幕,阿珊变得非常忙,但是我们的联系却频繁了起来,我们开始牵挂着对方了。一段新的感情开始了,但我清楚地认识到这感情的基础还非常脆弱,也许仅仅是一时冲动。我对自己没有信心,对这段感情也很迷惘,我应该怎样做呢?阿珊如同天使一样忽然降临,我应该怎样才能留住这美丽的天使呢?不过上天很快就给出了考验,考验我们这对天使与凡人的爱情结合…… 第三节 奇迹出现--战胜病魔

"奇迹只会发生在相信奇迹的人身上。"--这是阿珊对我说过的一句话,这句话成为了我现在坚持的勇气所在,每次我受到打击之后,身心都非常疲惫了,这句话就像最好的药物让我逐渐平静和恢复,去面对下一次打击。而这句话,是来自2000年的那一次真正的奇迹,从那以后,我就笃信这句貌似很简单的话了。

自从阿珊答应和我在一起后,我们开始努力地走在一起,爱情的感觉总是浪漫的,似乎可以战胜一切,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许多无形的压力开始向我们压来。我们平时还不敢联系,只有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电话联系。每当凌晨时分传呼机上出现她那熟悉的号码我就激动不已,我们可以电话聊个通宵,有着说不尽的话题。在她参加交易会工作的十五天里,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电话聊天到很晚很晚,第二天她又精神饱满地去工作,而我也不觉得累。这真是爱情的力量啊!不过我们不能永远这样过,我们都开始寻找现实一点的恋爱方式。
正当我们努力克服困难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命运又一次捉弄了我。在五一过后不久,我的左手动脉穿刺针口忽然一天发炎了,整个手肘都红肿起来。这情形跟1998年那次手术前的情况一模一样。那一次是血管破了,这一次难道又破了?我很害怕再来一次,瘘是我的生命线,如果再手术的话我的瘘就保不住了,但是看着那针口逐渐肿起一个包,开始只有黄豆大小,一个星期就发展到鹌鹑蛋那么大了,看着都心寒。加上这发展过程的每一步都在重复着1998年的那一次,仿佛注定了结局将会是一样。我变得万念俱灰,感觉到一切希望都要破灭了,我忍受着肉体的痛楚和心灵的折磨,惶惶不可终日。阿珊看在眼里,之前乐观坚强的我不见了,现在的我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她耐心地安慰着我,可是我始终认为她不了解我的恐惧,她对我说出了"奇迹只会发生在相信奇迹的人身上?quot;这句话,我苦笑着摇头,怎么会有奇迹发生,这一切都在继续发生着啊!我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因为我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已经影响到阿珊对我的看法了,我很担心我就此失去了她,真的很担心……

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妙,抗菌素的使用已经很大量了,但发烧还是没退,听说可能要手术,二姨妈也赶来我们家帮忙照顾我,那一夜我烧到40度,整个人都在燃烧,只得用冷水擦身降温。加上发炎的地方痛得要命,我几乎都无法入睡,无奈之下我惟有联系了医院准备手术。阿珊得知后马上赶来了,她帮我家人一起送我入院,爸爸在外面办手续,她陪我坐在那熟悉的病房中。我的心情坏到极点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像上次一样,我不断地抱怨着,阿珊笑着对我说这次不是多了她么。我很感动,但是依然无法振作起来。病床安排好了,那天是星期五周末,考虑到第二天放假没医生,我提出回家休息,星期一再回来。于是,阿珊就陪伴着我回到了家。从医院到我家,我一直挽着阿珊的手没放,我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给予我一种精神力量,从她的声音眼神还有笑容我深深地体会到她的关切,我惊讶她的冷静,似乎我只是去旅行似的。
我回到我的小床躺下后就累得动不了了,妈妈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关系,她摇了摇头握着阿珊的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阿珊依然微笑着安慰她请她放心,她说她会留下照顾我。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心理作用,我的烧开始退了,我浑身都冒着汗,很想蹬开被子,阿珊按住我的被子说不许,然后细心地用毛巾帮我擦汗,因为我高烧不退,皮肤很痛,她下手就很轻很温柔,让我几乎感觉不到有毛巾擦过。阿珊和我说着我们关心的话题,慢慢地我感觉到没那么痛了,烧也退得七七八八了。我惊诧自己的变化,不由得高兴起来,阿珊又一次提到了那句话,她问我这次你信了没有,我不停地点头,我信了!

吃完晚饭后,我们又单独呆了一会,我躺在她的怀里,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而且很安全。时间过得很快,夜越来越深了,阿珊要走了,我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她问我有没有信心面对手术,我说没有,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在我耳边说晚上留下来陪我。我的眼睛湿润了,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这样为我付出过,我还怀疑着她对我的感情……那一夜,我睡得好香,这么多天来我没试过睡得这么安稳了。第二天醒来,我看了看我的手,那个肿起来的包上面出现白点了!我的烧完全退了!阿珊也从疲惫中醒来,她的眼睛变得很蓝,她告诉过我,她不舒服的时候眼睛就会变蓝的。昨晚她肯定为了照顾我没怎么睡过。我的心很痛,我暗暗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能好起来!
我们起床后我迫不及待地告诉家人我的情况,这真的是个奇迹,我用消毒的针头小心地把手上肿起来的包上面薄薄的皮肤挑出一个洞,马上就有白色的脓流了出来,我再用消毒棉签小心地挤压着,这过程很痛很痛,阿珊在一旁为我擦汗,并不时逗我说笑。经过了漫长的痛苦后,我挤出了大量的脓,再看看那个包已经瘪了,表皮都皱了,恢复成黄豆大小了。看着这惊人的转变,我们全家人都乐了。阿珊又一直陪我到医院透析再送我回家,到了晚上才离开,她陪伴着我已经有26个小时了。这26个小时创造了奇迹!奇迹真的发生了!

到了星期一,我回到病房,告诉医生我不做手术了,医生吓坏了连忙说这样很危险,万一脓包破了的话就有生命危险。我笑着说已经破了,我把手给他们一看,医生们都表示真的是很幸运,居然就破在动脉上面一点,看情况是在好转了。他们不勉强我手术了,但还是要我签名声明是自愿出院。出院后过了不到一周时间,我就痊愈了,真的是太好了!
阿珊带给我的不仅是爱情,还是幸运,她真的是一个天使,一个精灵,落入了凡间,来到我身边,这是上天的恩赐,有了她就有奇迹!我感觉到从没有过的力量与冲劲,我重生了,我再次抖擞精神,我的未来不是梦!

第四节 爱的宣言--梦草原

奇迹过后,我更加珍惜和阿珊的感情了。我也发现自己身体好象好起来了,体力也加强了,我经常在周末搭乘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去她学校找她,我们一起在宁静的校园里漫步;在球场上看城市里看不到的星空;在学校旁边的大排挡吃大盘大盘的炒面和可口的绿豆冰……然后我们就一起坐车乘着夜色回家,一切都那么浪漫,现在回忆起来也非常甜蜜。虽然我们在一起总是面对着熟人奇怪的眼光,虽然我们都瞒着父母,但是我们还是很开心。而逐渐地,我们身边的朋友都开始接受这个事实,他们无不担心地祝福我们,我们理解他们的想法,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机会。对于我自己来说,我非常需要机会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我在等待,焦急地等待着机会的来临。 暑假很快就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避雷针乐队参加了一个音乐比赛并得到了安慰奖,今年这个比赛又开始招收参赛者了。我和阿辉、阿放一商量,阿辉马上就说这次一定全力参赛不可。我又问了阿珊,她也表示支持,我想:这次我一定要让阿珊看到我的厉害!我们报名后就决定要找新的乐手加入,首先是鼓手,我们找了上次合作过的阿杰;阿放为了更好地演奏SOLO,邀请他的同学担任节奏吉他手,名字我已经忘了;阿辉则执意要找一个唱歌优秀的女孩子来当主唱,经过他努力地争取,一位唱歌相当好听的女孩子阿丽答应当我们的主唱,但她提出要先看我们的歌如何再决定。阿辉便一拍胸脯地保证歌曲肯定适合她唱。
这次我似乎最不用干什么,我和阿珊继续过二人世界的恋爱生活,阿辉则和阿放天天在那里磨歌,尤其是阿辉下定决心要写出精彩的旋律来,反复地修改演练。我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了,阿珊也说我了,可是他们作曲的时候我要再添意见的话,他们就更加写不出来了。过了两个星期左右,阿辉终于写出了完整的旋律出来了,我一听果然非常好听,阿辉自己哼出来的时候感觉有点像田震的歌曲感觉,正是那位女孩子的演唱风格呀!阿放也相当满意,我们请来阿丽来听,阿丽当场表示很喜欢这段旋律。难得我们的意见一致了!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填词了,阿辉双手一摊表示:旋律我好不容易弄出来了歌词我就不管了!于是我就接手写歌词。我回到家整个脑袋还是阿珊的身影,我打电话给他们说写首情歌行不行,阿辉说我的旋律这么澎湃你写情歌的歌词不太好吧。我又接着想,不知不觉又想起阿珊来,我又打电话给他们说写小桥流水的田园风光怎样,结果又被他们反对了。无奈之下我惟有反复地听着歌曲旋律寻找感觉。我自己的见识很少,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很难联想到太遥远的事情,那都是梦而已……对了!为什么不能写梦呢?梦可以天马行空啊!我还是打电话给他们商量,这次他们不急着反对了,答应先让我写着看看,阿放说只要你不是写变形金刚的梦就行。当然不会啦!我要写更美丽的梦--阿珊的身影又映在眼前了。我闭上眼睛,幻想着阿珊在我最渴望去的地方翩翩起舞,那是什么地方?海边,去年写过了。再想想,再想想……绿油油的……草原!陆地上的绿色海洋!梦草原!我终于取得了灵感,再听歌曲脑海里顿时展现了一幅梦想中的草原风光,够澎湃的了!于是,我马上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开始写,一旦有灵感写作起来出奇地快,我只用了一小时就写出了歌曲的高潮核心部分: 天之涯 梦草原 在那里曾见过你的脸
你太遥远 我梦难圆 已迷失在朦胧之间
我有一天 睁开眼 你忽然出现我笑开颜
手牵手 到天边 山之颠
你在我身边 奇迹一定会出现

我把我对阿珊的感情化做了对草原的期盼向往之情,更是把之前的经历以及阿珊对我说过的话都溶入进去,这段词让我自己也感动不已。我颤抖着打电话给阿珊,迫不及待地在电话里对她唱出了我的歌词,阿珊听了很激动,连声说好,我太幸福了!放下电话后,我稍微平静了心情,紧接着根据这份激情写下了两段副旋律的歌词,分别描述了梦里草原白天与夜晚的景色。整首歌词就完成了,借景抒情,这是我最最满意的作品了!在后来我给他们看歌词的时候,阿丽第一个表示歌词好美她决定非唱不可,阿放和阿辉也接受了,第二步完成了!
接下来的排练与比赛,与去年的感受差不多,不过这次我们居然被电视台通知拍MTV,大家顶着烈日在机场拍摄了大半天,把我累得瘦了半斤,那导演很喜欢拍飞机起飞,不知道这与梦草原有什么关系……我们的MTV终于播出了,只有短短的一分多钟,电视里我们都晒得成了非洲来的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比赛结果如同去年一般,在微妙的内部安排中结束,我们照旧拿了个安慰奖,可是我感到非常高兴,特别是我在舞台上看着阿珊演出的时候,那感觉真的棒极了! 《梦草原》成了我的爱的宣言,以我最最喜爱的形式献给了阿珊,时至今日,她仍然经常听着这首歌,尽管在2004年我专门独立写了一首《爱之秋》送给她,但《梦草原》所代表的意义与地位是其它歌曲无法代替的。《梦草原》见证我们纯真的浪漫时光,是永远刻骨铭心的真爱回忆,无论将来快乐或者悲伤,《梦草原》忠实地记载着我们那段真挚美好的爱情!

第五节 第一笔工资--谋生的开始

一直以来,我都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信心,由于疾病我中断了学业,而自己又没有特别的专长,几年来都没干什么正事,学学音乐和电脑,画个画、上个网打发时间,人人都在忙而我却最爱嬉戏。父母年纪一天比一天老,看着他们还在为我操心着高昂的医药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的起居饮食,我像个少爷皇帝一样在家过着什么也不用干的生活,那滋味确实不好受。可是我又找不到出路,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沉沦下去,我都不知道我的明天会怎样。
阿珊来到我的生活之后,我寻找出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阿珊以及她的同学还有我们共同的同学都面临着毕业后就业的问题,我也陪伴着她走过不少人才市场去寻找就业机会。他们都那么积极地投入到新的竞争中去,我却依然躲在家里赋闲,心里很是焦急。而另一方面,看见他们学业有成寻找工作仍如此之难,亲眼目睹了人才市场那人山人海的情景,亲身经历了阿珊撒网般地递交简历与无休止的面试失败,我又深深感觉到这个社会的竞争激烈,更加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起来。阿珊为了我放弃了出国,如今在国内苦苦地寻找着工作,我还能舒舒服服地在家当蛀虫么?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啊,对于我这样的身体和我这样的学历,我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工作适合我,又要挣钱又不能累着,逢星期二、四、六还不能去上班……谁会请这样一个人啊!我心中抑郁难解,更加醉心于画画练琴中去麻醉自己。我的朋友阿波阿俊他们一直都很照顾我,经常来我家陪我聊天带我出去散心游玩,我很感激他们,也向他们倾诉了我的心事。有一天,阿波看了看我的画,说其实我可以去投稿画杂志插图啊,我笑了笑回答我既没有门路也不知道行情怎么投稿啊?阿波高兴地说他妈妈就是一家儿童杂志的主编,你的画不错,又喜欢画变形金刚这些小孩子喜欢的内容,说不定就真的可以呢!阿波是个很爽快的人,马上说回家向他妈妈推荐我。我怀着激动和紧张的心情在等待着结果,他妈妈陈老师听到是我的名字就立刻答应让我尝试一下,并给了我一篇文章试着让我配图。我终于有机会工作了!
我的家人和阿珊也为此感到很高兴,不过阿珊是真心希望我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我了解她也很想我能独立。而我的长辈们则还是认为我有事情干可以打发时间是件好事,能否赚钱就不重要了。我心里很不服气,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干出点成绩来,不让你们小看我!我很努力地去画着插图,尽管是个很简单的故事,我还是倾尽全力地去画,12幅的黑白插图我足足画了三天,草稿都画了上百幅了,妈妈心疼地叫我注意休息,我咬着牙坚持着,我一定要画出自己最高水平来!后来我以独特的画风画了12幅插图,得到了杂志社长的称赞并通过付用,我高兴极了!后来陈老师又给了我几篇文章画插图,并关心地问我身体吃得消不,看来阿波是叮嘱过她让她不要给太多的工作给我。我既感激又兴奋地接下工作,感谢了陈老师的关心,在认真工作的同时注意劳逸结合,不让自己脆弱的身体受累,我太在乎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我也不能让给机会我的人失望。
头一个月,我画了十几张插图,看来杂志的编辑们都挺满意的,也许还有点对我的怜悯,通通采用了,每幅20元,我挣了200多元的稿费。当妈妈充满喜悦地把杂志寄来的稿费汇款单给我的时候,我觉得非常幸福,而妈妈的脸上也增加了欣慰的笑容。这200元也许不算什么,甚至连我一次透析的费用都不够,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挣回来的钱,显得尤其珍贵!

从那以后,我开始为这家杂志固定供稿,从为故事画小插图,到设计封底的大彩图,后来陈老师还请我给杂志画连载漫画,我接触的范围越来越多了,获得的稿酬也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一个月有差不多1500元的稿酬。我看着每期的杂志都有我的画,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我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力量!在画画的同时,陈老师还得知我喜欢音乐,又给了我新的机会,让我为杂志撰写音乐版的文章,我受宠若惊地接下了新的挑战,同时也得到了杂志社音乐编辑于老师的热心指导。在她的帮助下,我开始进行了音乐类的文章写作,并从中跟于老师学习音乐。于老师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经常请教我电脑音乐的知识,我非常尊敬她,也很喜欢她。我的音乐水平在工作中又得到了提高,这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在为杂志社供稿的日子里,我经常去杂志社拜访社长、陈老师以及于老师,同时我也义务当上了他们的电脑维护员,跟杂志社的所有人员都成为了朋友,清姐、虹姐她们对我的经历非常同情,不断地鼓励着我,当时他们的美编曾叔叔心脏也不太好,他对我很关心,用自己的经历去鼓励我要自强不息,从他们身上我学到很多做人道理以及处世之道,我感觉到自己在成长,不再是以前那个经常躲在家里把自己关起来的我了。我开始积极地面对人生,努力地去创出一条出路来!

新世纪果然有新希望,在这2000年,我的收获非常丰富,我收获了爱情,品尝了实现理想的欢愉,尝试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挣回了第一笔钱……我对自己在这一年的表现相当满意!明天一定会更好!
离线 snoo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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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  发表于: 2007-12-25 17:03:36
顶完再看,好文章
离线 一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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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  发表于: 2007-12-25 19:26:06
向坚强的人致敬,星星打不死
离线 501355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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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  发表于: 2007-12-25 20:22:06
好厉害的人啊.
离线 fxh2er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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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  发表于: 2007-12-25 22:00:59
敬礼!!!!!!!!!愿他能变成星星,永远明亮!!!照亮每个人!
离线 xuejinga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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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  发表于: 2007-12-25 22:30:33
星星你是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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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  发表于: 2007-12-27 12:51:00
从星星的事迹中,我学了很多,懂得了很多
离线 rzy79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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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  发表于: 2010-05-22 09:21:39
校长精神与AC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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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2  发表于: 2011-01-03 17:08:03
向星星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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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3  发表于: 2011-05-22 22:02:05
星星永远打不死!